文昌帝君陰骘文廣義節錄
《陰骘文廣義》原序
《易》經上說:“積善之家,必有余慶。”(意思是行善的吉慶會傳到後代)《書》(儒家經典)經上說:“作善,降之百祥”(行善會有很多吉祥)。左丘明(春秋時期人)說:“禍福無門,惟人所召”(禍福不是自己來的,是人為造成的)。所以知道福善禍YIN,是宇宙中必然的道理。三教的宗旨,沒有差別啊。儒家人聽說因果的道理,是出自佛家,就把禍福吉凶的事,都歸到佛門,認為人死了不再有後世,善惡不是都有報應,從而肆無忌憚,就自然放開做小人了。
文昌帝君,示現聖賢身而為眾生說法,著作《陰骘文》,就為教訓文人。開端就說:“我十七世都是讀書做官的身。”表明人生必有前生後世,沒有過斷滅啊。接著說“如我存心,天必錫福”(存好心上天一定賜福),表明善惡必有報應,絲毫不會差錯啊。到了篇末,明確說:“見先哲於羹牆,慎獨知於衾影。(意思是隨時不忘先賢,隨時問心無愧)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尤其顯見他救世的苦心,真誠懇切。不都是我們儒生應當奉行,不敢錯失的嗎?玉峰的周先生,看遍了儒釋道三教的書,綜合了百家的理論,為這些內容一句一字的解釋,一條一縷的分析。而又推廣那沒有表達完的主旨,發揮出聞所未聞的新意,掃盡迂腐的庸談,大破膚淺的陋說,滔滔不絕十萬多字,叫做《陰骘文廣義》。蕭頌僖先生讀而快意,可惜他刻印不到一半,就發起募捐。又得到顧受祺先生、金堯封先生、羅允枚先生,協力贊助。於是清河的兄弟,相繼促成。完成後,周先生要我作序,我讀後歎道:“先生可以說是教人改過。本縣的各位先生,可以稱得上是捐資而成人之美。善與善相遇,相得益彰。”但願見到的聽到的,身體力行,更能相互勸化引導,不使文昌帝君寶訓,成為空話。那麼相互成就的,又不只是兩三個君子了。我十分盼望著。
婁東唐孫華撰
文昌帝君陰骘文
帝君說:“我十七世都是讀書做官的,從未對民眾有過暴虐。拯救他人的危難,周濟他人的急困,憐憫他人的孤貧,包容他人的過失,廣積功德,感應上蒼。人們能夠如我這樣的存心,上天必定賜給你福報。”於是告誡人們說:“昔日於公處理案子公正,興盛了家門(西漢於定國父親的故事);窦氏救人濟事,五子做高官(五代時期窦禹鈞的故事);救螞蟻選中狀元(宋朝宋郊的故事);埋毒蛇能當宰相。要廣大福田,須要憑心地善良,時時行方便,作種種的陰功,利益他人,修善修福。正直代天教化,慈祥為國救民,忠於君主孝順雙親,尊敬兄長誠信友人。或奉仙修道,或拜佛念經,報答四重恩(父母眾生國土三寶),廣泛奉行儒釋道三教。救急就如要救快渴死的魚,救危就如要救被網羅的雀鳥;撫恤孤寡,敬老憐貧,措辦衣食周濟路人的饑寒,施捨棺木避免屍骸的暴露,家裡富有就幫助一下親戚,年歲饑荒就赈濟一下鄰朋;買賣須要公平,不可缺斤少兩,對待下人要寬恕,怎麼可以備責苛求?刻印經文,修建寺院,奉獻材救治疾病痛苦,布施茶水緩解干渴煩燥;或買物類放生,或持齋素戒殺,走路常常注意蟲蟻,禁火不要燒毀山林;點夜燈為了照亮行人,造河船為了幫人渡水;不要上山去網獵禽鳥,不要下水去毒魚摸蝦,不要宰殺耕牛,不要亂扔字紙,不要圖謀別人的財產,不要妒嫉別人的技能。不要奸YIN別人的妻女,不要挑唆別人的爭斗,不要損害別人的名利,不要破壞別人的婚姻;不要因為私仇,使人兄弟不和諧,不要因為小利,使人父子不和睦,不要倚權勢而凌辱善良,不要仗富豪而欺壓窮困;是善人就親近,有德行利於身心,是惡人就遠離,有災殃當下杜絕,經常須要隱惡揚善,不可以口是心非;剪去障礙道路的荊棘,除去擋在途中的瓦石,修理數百年崎岖的路,建造千萬人來往的橋;用道理改變別人的錯誤,捐錢財成就別人的好事,作事須要尊循天理,說話應當隨順人心,隨時不忘先賢,獨處也知謹慎;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永遠沒有惡事臨頭,卻常有吉神擁護,近的報應就在自己身上,遠的報應就在兒孫。百種福德一並到來,千種吉祥聚攏在一起,難道不是從陰德中得來的嗎?”
帝君末後一世
帝君生在晉朝,姓張,名叫亞,是越人,後來遷徙到蜀地,就是梓潼那個地方了。張亞其人俊雅灑脫,他的文章明麗浩蕩,是蜀中文壇的宗師。感歎時事,用心在修道上。他的弟子們,建祠紀念他,祠名叫文昌君。唐玄宗、僖宗,逃避安史之亂進入蜀地,帝君顯靈擁護。戰亂平息後,朝庭封他為晉王,後人追加稱他為帝,是尊敬的意思啊。(四川七曲山清虛觀碑記)
文昌帝君陰骘文廣義節錄卷上
昆山 周夢顏安士氏述
“我十七世都是讀書做官的身”
對帝君文義的解說,都是帝君的現身說法,所以用“我”字開頭。說“十七世”,特意將我身體中從古到今、生生不壞的東西,指示給後人啊。人們因為生不知來處,死不知去向,便以為形與神都消滅了,沒有來生,所以肆意妄為沒有顧忌。帝君深怕這種自誤誤人,流毒不淺,所以把自己的十七世,明明白白正告天下人啊。帝君既然有十七世,那我們都有十七世。於是要行善,想得到身後的福,必定有果;要行不善,想得到身後的福,必定沒有果(人唯知道有來春,所以留著來春谷。人若知道有來生,自然修取來生福)。明白這篇文字開頭的話,也明白過半了。
人們讀善書,總是心浮氣燥,不能沉思默想。就如“我”字、“身”字,沒有不是朦胧混著看的。如果明白“我”可以是“身”,“身”不可以是“我”,這才知道“我”是主人,“身”是客了。而主人是無量劫長存,無生無死;客卻是改形換相,忽來忽去。譬如遠行的人,或乘船坐轎子,或騎馬駕車,種種的變更,但人沒有變更。車船轎馬,就是身啊;乘車船轎馬的,就是我啊。又如人演戲,或扮演帝王,或扮演官吏,或扮演乞丐,種種的變相,但人沒有變相。帝王官吏乞丐,就是身啊;扮帝王官吏乞丐的,就是我啊。就拿這一身體來說,視力聽覺,就是身啊;能看能聽的,就是我啊。身因為有生死,所以眼衰老就漸漸花了,耳衰老就漸漸聾了。我因為沒有生死,所以眼雖然花了,而能看的不花;耳雖然聾了,而能聽的不聾(若是把視力聽覺當作我,又是認賊為子)。所以大人順應大體,身能為我所用;小人隨從小體,我反被身用啊。
既然可以有十七世,就可以有十七劫,就可以有無量無邊的劫;帝君的“我”是無窮的,那麼我們的“我”也是無窮了。既然可以是讀書的“身”,可以是做官的“身”,就可以是天龍八部、地獄鬼畜的“身”,帝君的“身”沒有一定不變,那麼我們的“身”也沒有一定不變了。而且輪回轉世既然很多,那過去世的父母六親也就多了,帝君過去的緣既然很多,那麼我們過去的緣也就多了。那麼“我”,就是主人;“十七世”,就是早晚;“都是”,就是機緣;“讀書做官”,就是傀儡;“身”,就是皮囊,真是難與俗人講啊。
前生後世,猶如昨天的來臨,我生命中本來就有的,並不是佛家造出來的。譬如五髒六腑,本來在病人自己的腹中,卻因為從醫生的口裡說出,竟被當成藥籠子裡的東西呢?人如果沒有來生後世,不受輪回,那世間便有多少不公平的事,就是聖賢的觀點,也有因不准而不信的了。比如孔子說“仁者壽”,極力稱贊顏子(孔子的學生)的仁,而顏子反而早死了;極力厭惡盜跖(孔子同時期的大盜)的不仁,而盜跖偏偏長壽了。君子白白做了君子,小人很願意做小人,那還是造就萬物的主宰嗎?唯有前生後世都要清算,這樣善有規勸的作用,惡有懲罰的效果,上帝不受“混帳”的罵名,孔子可以避免“無稽之談”的誹謗。太大了啊!十七世的道理。
虛無寂滅的學說,不是我們儒家所痛恨的嗎?既然痛恨,不可以自己也重蹈覆轍吧。如今講述佛理用來勸世人,必定說:“作善有福,作惡有禍;明處有因果,暗處有鬼神;已過去的是前生,未來到的是後世。”步步有根據有事實,試問“虛無”二字,怎麼能加在寂滅前面?而謗佛的人,卻認為“地獄天堂是荒誕,前生後世是渺茫,認為這個人身來無消息,去無蹤影。”靜下來一想,他恰好中了虛無二字。學佛的人說:“肉體雖有敗壞,真性本來沒有生死。”而謗佛的人卻說:“沒有前生,沒有後世。”但說是捨棄一身再領受一身,其實是雖然空寂而沒有空寂,雖然滅失而沒有滅失啊;如果捨棄一身不再領受一身,就是一空寂而長久空寂,一滅失而永遠滅失啊。平心而論,試問“寂滅”二字,到底誰應當承受呢?可歎!自身像侏儒,卻反而譏笑防風氏(上古巨人族)是矮小,也太過分了。
用刀殺人,不過是殺人的肉體;若說沒有來生後世,就是斷人的慧命。殺人肉體,只是害一生;斷人慧命,卻是殺了生生世世。所以知道勸人改惡修善,還是第二層工夫,先須要辨明既有今世,必有來生,才是根本切要的話。沒有後世的話,若是出自凶惡小人的口,人們都會輕視而忽略了,譬如投鸩毒在臭的食物中,吃的人自然很少,所以他的害處還淺;若是出自正人君子的口,人們必會尊重而相信他,譬如放砒霜到美味裡,吃的人必定很多,所以他的害處就深了。如果能有理有據侃侃而談,唯以救世為本心,不作“以順為正”(孟子語)的妾婦,那他的陰功太大了。
我們一做書生,就有書生的習氣。聽到說三世輪回,無論如何不信;即使相信,也不肯說出來。如今覺悟十七世的說法,出自帝君的寶貴教導,可以明目張膽的告訴他人了。為什麼?過去不知有後世,所以屈指算來,光陰沒有多少了;如今悟到肉體雖然死了,真性不亡,可知這個人身的壽算,原來是地久天長的,是能夠改短命為長年的,這是十七世的說法啊。過去不知有前生,所以見天帝天仙、帝王將相,不由得看自己很渺小;如今知道六道輪回中,互相有高下,那豪貴的人生,過去生生世世中誰沒有經歷過?所以貧賤與富貴能等同,這是十七世的說法啊。過去不明白宿因,所以每當遇到失意,不免有怨氣;如今悟到好壞得失,都是宿業感招來的,那麼雖然各種不順,也可以安然忍受,這能消忿怒為和平的,就是十七世的說法啊。過去不明白禍福,所以無惡不作;如今知道行善才能夠庇護自身,損人完全是害自己,那麼在暗室獨處中,自然存有小心警惕念頭,這能化貪殘為良善的,就是十七世的說法啊。過去不信因果,所以見到善人有禍、人有福,便以為天道難依靠;如今能參照前生後世,就知道福有善惡有禍,本來是絲毫不差,這能轉愚癡為智慧的,就是十七世的說法啊。“識得此言真意味,何勞讀盡五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