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經(迦旃延經):
本經敘述何謂正見。
何謂正見?在不同的時期和場合,會有著不同的闡解,如果從“純”佛法的角度來講,我們今天絕大多數人,都是邪見。而在本經中,佛陀對於“正見”的看法是:離開“有”與“無”二見而行中道,即為正見。尊者撒陀迦旃延問佛:“雲何正見?雲何世尊施設正見?”這裡包含著兩層意思,第一,什麼叫正見;第二,佛陀說正見法的深意所在。
佛陀是如何回答的呢?“世間有二種依,若有、若無,為取所觸:取所觸故,或依有、或依無。”這兩種“依”分別為“有”與“無”。根據我個人的理解,“有”即為常,而“無”即為斷。世尊說:“若無此取者,心境系著使不取、不住、不計我苦生而生,苦滅而滅,於彼不疑、不惑,不由於他而自知,是名正見,是名如來所施設正見。”在這裡,如來說離開有取與無取,即為正見。因為離開了有與無,才會使心不系著於境,如此才能不系於苦;離於二邊而行中道,即為正見。
我們知道,原始佛教講中道,而大乘佛教也講中道。名稱雖相同,內容卻有所差異。我個人以為這二者最大的差別,在於個人修持的出發點與觀點不同所造成。原始佛教最主要注重個人心性的修煉,比如說雜阿含經的說法對象,絕大多數都是出家的比丘(極少數是比丘尼)。聞法的對象是出家比丘,佛陀自然要求他們要加強個人修養,使自己少點欲貪;在個人問題解決的基礎上,再來幫助其他人。因此,佛陀在講法時,無論是離有還是離無,都是著眼於修行者個人(比丘),讓他們正確對待物質享受,如何平息內心的躁動等等。而在後期大乘佛教時期,由於時代的發展,僅僅關注於個人了生死的封閉式的自我修煉,已經無法適應社會大眾的需要,因此必須對教理作出新的闡解(或者說在原有教理的基礎上進行新的發展)。因此,此時的有與無,不僅著眼於社會大眾,同時也著眼於現實世界與宇宙萬法諸方面。有關大乘佛教的中道思想,最有代表性的便是龍樹的“八不中道”,即生滅、常斷、一異。龍樹在《中論》的卷首便說“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用“八不緣起”來對治世間的八種邪執,可以說是對原始“二不中道”教理思想的重要發展。
第302經(阿支羅經):
阿支羅迦葉是位外道信徒,但是他對佛教很有好感,於是在佛陀乞食歸來的途中,向佛陀請教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主要是:苦為自作、為他作、為無因作?
佛陀起初不太樂意理會阿支羅,因為說法需要講因緣,因緣不具足最好不要勉強,否則會引起聞法者的煩惱。但是這位阿支羅外道很執著,他再三問佛陀:“瞿昙,何為我作留難?瞿昙!雲何有異?我今欲有所問,為我解說。”
佛陀見他很誠懇,便告之曰:“隨汝所問。”
佛陀對於有關“苦自作”、“苦他作”、“苦非自非他無因作”這些問題,並不願意回答,因為這些問題一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或者說越說越糊塗,干脆不要回答,是一種“無記”。
阿支羅對此深感不解,他問“答言無記。今無此苦耶?”既然是“無記”,是不是說世間根本就沒有“苦”的存在呢?
對此,佛陀予以了否定:“非無此苦,然有此苦。”
既然有苦,這些苦究竟是如何產生的?佛陀為什麼回答說“無記”?在經中,佛陀給予了解答:苦無論是自作、他作,還是非自非他無因作,都是一種邊見。那麼“苦”因何而起?最明了的回答是:依因緣而起。具體來說,便是十二因緣。
在談起因果時,我們常常會說“若問前生事,今生受者是;若問來生事,今生作者是。”這四句話從表面上看很合理,實際上也有問題,因為其中涉及到這樣一個問題:前生之事是誰在“作”?今生又是誰在“受”?“作”與“受”之間,有無一個永恆不變的主體存在?要解答這個問題確實很困難,因此佛陀用“無記”來回答。如果我們將“前生事”與“今生受”或“來生事”與“今生作”聯系起來,就必然會產生一個“作”、“受”主體的問題。而這個觀點用佛法來衡量卻是有問題的,理由是它無形中等於是承認了“我”的存在。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後來的唯識家們用“阿賴耶識”或如來藏思想進行自圓其說。我本人對唯識教理知道得很少,在此不好胡謅。
經中記載,這位阿支羅迦葉後來被牛角頂觸而死。但是他“於命終時,諸根清淨,顏色鮮白”,意思是說面不改色,安詳而逝,獲得涅槃。佛陀聞後,深為贊歎,稱阿支羅迦葉“見法、知法、次法、不受於法,已般涅槃”,並囑咐弟子們去“供養其身”。
第303經(玷牟留經):本經與302經大體相同,故略說。(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