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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愚教授:慈悲與布施——佛教慈善理念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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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與布施——佛教慈善理念探索

學愚

  【佛光文化編者按】2012年4月26日,第三屆世界佛教論壇開幕式在香港紅磡體育館隆重舉行,此次論壇為期2天,論壇期間,與會代表圍繞“和諧世界·同願同行”的主題,舉行七場分論壇、六場電視論壇和一場網絡論壇。其中,七場分論壇備受關注,來自海內外的高僧大德圍繞“佛教弘法的現代模式”、“佛教文化的繼承與弘揚”等主題發表了演講。香港中文大學人間佛教研究中心的學愚教授在論壇期間發表了題為《慈悲與布施-佛教慈善理念探索》的論文,就佛教慈善理念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慈悲是大乘佛教的精神和特色,亦是世尊建立佛教的動力,可以說,有了慈悲才有了佛教。世尊悟道之初,深知佛法微妙博大,唯聖者明了。宣講此甚深難解之法,不但困難,而且容易遭至誹謗,故世尊有立即涅槃之意。但是,在大梵天王請求下,世尊以佛眼觀世間,看到沉淪生死大海的眾生,有的浮在水面,有的淹沒水中-有智有愚。出於對世間的慈悲和對眾生的憐憫,佛陀難行能行、知難而進,毅然前往鹿野苑初轉*輪,建立佛教。《增一阿含經》說:“諸佛世尊,成大慈悲;以大悲為力,弘益眾生。”(《大藏經》卷二:717中)。建立僧團後,世尊隨即派出佛教第一批傳教者。臨行前,他要求他們“為欲利益安樂無量眾生,哀愍世間及諸天人,”到各地去宣傳佛法,並且吩咐他們不要兩個人到同一個地方去,而要單獨行動,以便更為廣泛地利益更多的眾生。這樣,諸大聲聞弟子,行佛所行,或隨佛游化人間、或各自行化一方,傳播佛法,利益人天。由此可見,佛陀時代的聲聞弟子亦不失菩薩行,他們的言行亦表現出佛教的慈悲精神。但是,佛陀涅槃後,以大迦葉為首的僧團強調自我解脫的重要性,自我修行和自我解脫似乎成為出家的唯一目的,利他的菩薩思想和實踐逐漸淡化。正如HarDayal所說,僧眾只顧一心追求自己的解脫,漠不關心佛法在社會上的教化和利益他人的工作。到了公元前二三世紀時,這種現象普遍起來,幾乎主導了整個僧團的發展。大乘佛教的興起即是僧團內部對此發展的反省,是佛教慈悲精神的回歸。

  慈Mettaormitra原指友好慈愛之意;悲(Karuna)原意為悲憫、同情之意。慈悲是聲聞弟子修習的四梵住內容,主要用於禅修方面,是一種心靈或精神上的訓練。修習者猶如慈母愛獨子,以慈悲心憶念一切眾生,希望他們離苦得樂;願意犠牲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來拯救其子。正如《經集》中所說,慈是利益和安樂他人的心願,悲是代替他人離苦的希望。《長部》經雲:“諸比丘,什麼是修行者於財富?諸比丘,有修行者,以與慈相俱的心遍滿一方,又遍滿二方、三方、四方,如是,以廣、廣博、無量、無怨、無害慈心,遍滿上下縱橫,處一切處、一切界。以與悲相俱的心…。”修習慈觀者可得到諸天神的保護,猶如甲冑在身,刀、毒、水、水皆不能害。由此可見,在早期阿含經典中,聲聞弟子亦修習慈悲法門,雖然這只是禅觀的一種方法而已。

  大乘佛教進一步發展了小乘佛教的慈悲理念,把這種重在憶見的慈悲觀看成是小慈小悲。龍樹在《大智度論》卷二七中說:“小慈但心念與眾生樂,實無樂事;小悲名觀眾生種種身苦心苦,憐愍而已不能令脫。大慈者念令眾生得樂亦與樂事;大悲憐憫眾生苦亦能令脫苦。”(《大藏經》卷二五,頁256中下)小慈小悲但用心而不見於行動,大慈大悲既有拯救之心,更把這種心念落實於行動之中。四梵住中的慈悲為聲聞弟子修習法門,大慈大悲則是菩薩難行之道,正如龍樹所說:

  菩薩見眾生生老病死苦、身苦、心苦、今世後世苦等諸苦所惱,生大慈悲、救如是苦,然後發心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以大慈悲力故,於無量阿僧祇世生死中心不厭沒;以大慈悲力故,久應得涅槃而不取證。以是故,一切諸佛法中慈悲為大,若無大慈大悲便早入涅槃。(《大藏經》卷二七,256下)

  大乘佛教中菩薩慈悲,就其深度和廣度而言,都超越了聲聞乘的慈悲,故名大慈大悲。菩薩慈悲,不但有予樂拔苦之願或菩提心,更有實現此心願的行動。如同兩人同時在岸邊行走,看到一人落溺河中,有生命危險。其中一人隨即大聲呼喚他人來救,而另一人則奮不顧身地跳入水中,把溺水者救起。前者是小悲,後者是大悲。(《大藏經》卷二七,頁428)具足慈悲的菩薩,以救護眾生為第一性,不入涅槃,往來於娑婆世界。《成唯識論》卷九雲:“留煩惱障,助願眾生。”菩薩不證涅槃、不斷煩惱、不著生死,隨順眾生、拔苦與樂。這就是所謂的無住涅槃(Apratisthitanirvana),StcherbatskyandE.Obermiller則把此解釋為利他涅槃(altruisticNirvana)。

  聲聞弟子行在自利利他,菩薩覺悟利他即是自利,無我平等慈悲一切。龍樹在《大智度論》中說:“大悲是一切諸佛菩薩功德之根本,是般若波羅蜜之母,諸佛之祖母。菩薩以大悲心故,彼般若波羅蜜,得般若波羅蜜故得作佛。”(《大藏經》卷二五,頁211中)慈悲是成佛之母,菩薩無法捨眾生而成佛;相反地,利益眾生即是在成就佛道。正如《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所說:

  諸佛如來以大悲心而為體故,因於眾生而起大悲,因於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覺。譬如曠野沙碛之中有大樹王,若根得水,枝葉、華果悉皆繁茂。生死曠野菩提樹王,亦復如是。一切眾生而為樹根,諸佛菩薩而為華果,以大悲水饒益眾生,則能成就諸佛菩薩智慧華果。何以故?若諸菩薩以大悲水饒益眾生,則能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是故菩提屬於眾生,若無眾生,一切菩薩終不能成無上正覺。(《大藏經》卷十,頁八四六上)

  利他即是自利,自利與利他不二。菩薩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上求即是下化,下化即是上求;上求不是下化的目的,也不是下化的原因,二者同時、互為一體。慈悲並不是方法,其本身就是目的,慈悲的圓滿就是覺悟的成就。上求是智慧,下化是慈悲,智慧與慈悲一體,一切慈悲的實踐,如布施、慈善等都是在上求佛道、尋求覺悟之行。這樣,大乘佛教強調了慈悲重要性,把慈悲同智慧等同起來,成為成佛的二足之一。《大智度論》卷二七雲:“除二邊說為中道,佛以慈為首。”慈悲或菩提心成為成佛之母。《大般涅槃經》卷一四乃至說:“慈即如來,慈即大乘,大乘即慈,慈即如來。善男子,慈即菩提道,菩提道即如來,如來即慈。”(《大藏經》一二卷,698頁下)。《大般涅槃經》卷三二雲:“大慈大悲名為佛性。”(《大藏經》卷一二,頁556下)

  大乘佛教的慈悲理念建立於根本佛教的苦谛之上,其社會實踐以時代社會之苦的普遍性為基礎。佛教的終極關懷就是離苦得樂。離苦的方法很多,但總體有二,即自力和他力。有苦才需要慈悲,他力拯救即是慈悲,菩薩幫助他人離苦得樂,這是整個大乘佛教拯救論的基礎。小乘佛教中的慈悲常作名詞用,泛指一種心態,而大乘佛教中的慈悲常作動詞用,強調實踐。《法華經.安樂行品》說“慈悲於一切,不生懈怠心。”龍樹在《大智度論》卷二七卷說:“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大慈以喜樂因緣與眾生,大悲以離苦因緣與眾生。”(《大藏經》卷二五,頁256中)世親在《十地經論》卷二中亦說:“慈者同與喜樂因果故,悲者同拔憂苦因果故。”(《大藏經》卷二六,頁134上)早期佛教強調了自力,但沒有否定他力,大乘佛教發展了他力思想。他力理念是慈悲救苦的根本,亦是整個菩薩思想和實踐的根本。

  慈悲思想從小乘佛教的禅觀發展到大乘佛教大慈大悲,原本指人與人之間的慈悲上升到佛菩薩與人之間的慈悲。佛菩薩成為慈悲救護者,一般大眾成為慈悲的需求者。中村元教授說:“於是慈悲從人與人的關系,轉變為佛對人的功用,而人對慈悲變成是被動的。人與人之間的慈悲,從當初的宗教意義隱沒,成為只是一種世俗的同情或哀憐,是佛對眾生的慈悲的一模擬或世俗形態。”慈悲成為佛菩薩的代名詞,唯佛菩薩能夠慈悲他人,一般眾生應做的就是祈求和等待諸佛菩薩的慈悲恩賜。學佛也就似乎成為尋找佛菩薩的慈悲救護。也許正因如此,大乘佛教慈悲思想並沒有在社會實踐中充分體現出來,傳統僧團主動從事社會慈善公益的事例並不常見。大乘佛教對慈悲理念的神聖化,人們難以在生活中實踐諸佛菩薩的慈悲。其實,佛教的慈悲、特別是大乘佛教的大慈大悲重在生活中實踐。這樣的實踐重在於“給予”,而不是“索取”,倡導代他人受苦、救他人危難、與他人喜樂的精神。當前,中國佛教經濟快速發展,如何以大乘佛教慈悲思想為基礎,從事布施慈善等公益事業和社會實踐,建立正當的僧團與社會的互動關系,這將是當今佛教界、學術界、和社會界人士應該共同關心和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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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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