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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凌波居士:法尊法師與漢藏教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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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尊法師與漢藏教理院

於凌波

法尊法師(西元1902~1980年)

法尊法師,也是民國初年與能海法師同時入藏學法的僧侶之一。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自日本學東密回國的大勇法師,在北京慈因寺設立“藏文學院”,武昌佛學院的首屆畢業生多人由武漢北上,入院就讀,法尊也是武昌首屆畢業,而入藏文學院求學者。民國十四年(一九二五年)五月,大勇改藏文學院為藏留學法團,率領團員二十余人首途赴藏。途中大勇於十八年病殁,而法尊於二十年抵達拉薩。他是近代漢地僧侶赴西藏學法較有成就的一位,他翻譯出了大量的西藏經典,是溝通漢藏文化的主要人物之一。

釋法尊,俗家姓溫,河北省深縣人,清光緒二十八年(一九○二年)出生。法尊幼年家庭貧困,斷續讀了三年私塾即辍學,民國八年(一九一九年),十八歲時到保定府皮鞋店做學徒,以經常生病,致手藝無成,乃有厭世出家的思想。民國九年(一九二○年)春末,逃離皮鞋店,到五台山投入玉皇廟出家,依瑞普和尚(法名覺祥)落發,法名妙貴,字法尊。在廟中撞鐘擊楗,隨眾操作雜務,早晚學習念誦功課。

民國九年(一九二○年),依太虛法師出家的大勇法師,途經五台山,玉泉廟寺眾請大勇開示,大勇為眾講《八大人覺經》、《佛遺教經》,法尊初聞法義,心生歡喜,遂對聽經發生興趣。民國十年(一九二一年)春節期間,山中廣濟茅篷打佛七,法尊去參加,佛七後即留在廣濟茅篷參學,夏天復聽大勇講《阿彌陀經》,及聽遠參法師講《梵網經》,對佛經中的名相有了初步的理解。到了下半年,聞得北京法源寺傳戒,同時太虛法師也在北京廣濟寺講經,法尊隨著大勇到了北京。時太虛法師在武昌籌辦佛學院,法尊在大勇的引見下,谒見了太虛法師,申述他欲入佛學院的願望,蒙太虛法師面允。是冬在法源寺受戒後,隨著諸戒子到南京寶華山入昌隆寺學習戒法。

民國十一年(一九二二年)冬初,武昌佛學院開學,法尊離開寶華山到武昌入學,在院兩年,先後學習《俱捨頌》、因明學、佛教史、三論、《解深密經》、《成唯識論》、《密宗綱要》等經論,對於佛教的大、小、顯、密有了一個輪廓的認識。民國十二年(一九二三年)冬,大勇由日本學“東密”回國,在佛學院傳授文殊修法,法尊亦預會學習。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夏,法尊自武昌佛學院畢業,時大勇法師在北京慈因寺成立“藏文學院”,函約武院畢業同學到北京學藏文。法尊與同學大剛、超一、嚴定、觀空、法舫等聯袂北上,到北京入藏文學院受學。

大勇創設藏文學院的目的,在於聯絡同道入藏學法。他曾請西藏哲蚌寺的多傑覺拔尊者到院為導師,為學僧講解西藏佛教各派傳承、學法、修持、成就過程等。大勇於民國十四年(一九二五年)五月,把藏文學院改組為“留藏學法團”,做入藏學法准備。並得到武漢地區護法居士湯鑄新、胡子笏、但怒剛、劉亞休等經濟上的支持(特別是曾任福建省長的胡瑞霖子笏居士支持最力),乃於是年六月四日成行。學法團一行二十余人,由大勇任團長,除數位辦事務的居士外,出家眾有法尊、法舫、觀空、嚴定、超一、朗禅、雪松、大剛、恆演、密悟、密慧、天然、圓住、會中、密吽、法芳、恆明、智三等二十四人。學法團由北京出發,經漢口、宣昌、重慶抵達嘉定,登峨嵋山住下來,打佛七兼以避暑。

民國十四年(一九二五年)秋末,學法團由四川嘉定啟程赴西康雅安,這時團員加上馱夫,總數到了三十多個人。嘉定到雅安這條路上,土匪出沒,安全堪虞。但團員們學法心切,不把匪患放在心上;也虧得土匪希望政府招安,對學法團不但不加騷擾,反加以保護企圖立功,這樣學法團平安到了雅安。在雅安休息數日,經十余日行程到打箭爐,途中有驚無險,到打箭爐暫住安卻寺。時序已到寒冬,大勇法師臨時請了一位土著藏文教師,為大家補習藏文。

那位教師藏語還可以,藏文並不高明,到了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年)初春,法尊、朗禅兩人不願再浪費時間,要求大勇同赴跑馬山去學經。大勇應允,與三人同到跑馬山,依一位慈願大師學藏文文法,及宗喀巴大師的《苾刍戒釋》、《菩薩戒釋》、《菩提道次第略論》。這一年的學習,使法尊對於西藏的佛法,“生了一種特別不共的信仰”。他在〈入藏的經過〉一文中,說出了他學習的心得:

這一年所求的學非常滿意,對於藏文方面也大有進境,對於西藏的佛法,生了一種特別不共的信仰。因為見到《苾刍戒釋》、《菩薩戒釋》的組織和理論,是在內地所見不到的事。尤其是那部《菩提道次第略論》的組織和建立,更是我從未夢見過的一個奇寶。我覺得發心求法的志願,總算得到了一點小結果,那怕我就算死在西康,我也是不會生悔恨心和遺憾的了。

滯留打箭爐期間,法舫接到太虛大師的信,催促他回武昌佛學院。法舫以入藏因緣未具,就回武昌去了。是年十月,四川籍的能海法師,帶著一位永光師也到了跑馬山,同依慈願大師學法。大勇集合學法團團員法尊、朗禅、觀空、大剛、嚴定、超一等十五人,加上能海、永光共十七人,共議決定次春入藏,並於佛前共發大願曰:

赴藏求法乃吾侪之志願,境愈困難,志愈堅定,縱令碎骨粉身,尚期來生滿願,何況其他乎?

民國十六年(一九二七年)春,大勇率領學法團人員入藏。這一次出發,有官兵護送,途中縣長等官員,對團長大勇郊迎郊送,十分恭維,且爭相皈依,大勇也感到十分威風。到了甘孜,住在商人家。因為大勇途中太鋪張,西藏方面誤認為是政府派遣的人員,來了一紙公文擋駕,不允入藏。並通知甘孜商人,不准帶漢人入藏。

到了五月間,朗禅到木娘鄉學經,法尊隨大勇等移住札迦寺,親近札迦大師,及依大師的弟子俄讓巴、格陀諸古二師學經。法尊依俄讓巴聽講《菩提道次第廣論》,依格陀諸古學《因明初機入門》、《現觀莊嚴論》、《辨不了義論》等多種經典,使他對西藏學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秋間,素負盛名的安東格西到了甘孜札迦寺,朝禮札迦大師,告知大師他受昌都寺之請弘法,請示行止。法尊在格陀諸古的介紹下谒見了安東格西。安東學識淵博,智慧如海,法尊的許多困難死結,皆由安東為他迎刃而解,使他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是他以後依止安東格西的因緣。

民國十八年(一九二九年)九月十七日(戊辰年八月初四),札迦大師示寂。五日之後──九月二十二日,大勇法師也在札迦寺逝世了。大勇俗名李錦章(西元一八九三~一九二九年),四川巴縣人,清光緒十九年生,民國初年畢業於四川法政學校,曾在軍政界任職。民國七年(一九一八年),因聽佛源法師講經而皈依佛教。民國八年(一九一九年)到上海依太虛法師剃度出家,繼而在金山寺受具戒。民國十一年(一九二二年)東渡日本,在高野山學密,年余後返國,在上海、杭州、武漢弘傳東密。繼而在北京成立藏文學院,組團入藏。大勇以生活過於艱苦,而積勞致疾,逝世之時年僅三十七歲。

學法團僧侶死於途中者不止大勇一人,先大勇而死者二、三人,未久又有一位智三法師也逝世了。這時學法團的人分散各地,大勇、智三之死,全是法尊辦的後事。

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年)春天,法尊與朗禅、常光、慧深一行四人,西行進入西藏,抵達昌都。朗禅、常光兩人稍住數日即赴拉薩,而法尊和慧深,是以親近安東格西為目的,便留在昌都,依安東受學,半年之間,受了四十余部大灌頂。十月隨著安東格西到拉薩,繼續依安東受學,先後曾學習《因明總義論》、《菩提道次第廣論》、《密宗道次第廣論》、《五次第廣論》等經典,直到民國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年)夏天離藏為止。

在昌都期間,法尊致書於支持學法團經費最力的胡子笏居士曰:

子笏居士惠鑒:魚雁相隔,兩載有奇矣...此二年之經過,今略而言之。客歲初春,送勇公靈骨返(打箭)...今春三月九日,尊與朗法師等買馬起程,二十三日抵昌都,因春草未發,馬乏中途,其中之苦,急筆難形矣。

昌都寺中有一格西(按即安東格西)學德兼優,映奪全藏,原籍青海,民國初時由青海來甘孜,依札迦大師遍學顯密。次承師命赴果羅地界,建興正法,凡六、七載,養成弘法將才多人。次受昌都寺之請,亦於寺中重振遺教???尊初來昌都之願,實欲將此格西迎回中國,漸學漸譯,漸次弘傳,以免多年羁留藏地之苦,中華亦有早日弘法之望,敝院之果亦可速熟,勇公之志亦得早滿,諸居士施助之苦衷,亦必不致空無果利矣。

更加虛公老師(按指太虛大師)欲辦世界佛學院,其中藏文佛教一科,亦難洽人以維持耳。此志前已函啟虛老法師,深蒙贊許。尊至昌都時,即將此意詳白格西座前,格西亦深贊勵...。

民國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年),法尊接連收到太虛大師的信函,催促他速回重慶,主持新創設的“漢藏教理院”。他自感吃盡千辛萬苦才到了西藏,所學無多就棄寶藏而不挖掘,實在可惜。但以太虛大師是他唯一無二的恩師,不回去有違大師的期望,不得已於是年冬初離開拉薩,搭上商幫騎馬同行,取道印度返回重慶。

抵達印度,他認為若不朝禮聖跡,將會終身遺憾。他朝禮了佛陀成道處菩提道場,佛陀初轉*輪處的鹿野苑,佛陀涅槃處的拘屍那城沙羅樹林,再往尼泊爾朝禮佛陀誕生處的藍毗尼園。民國二十三年(一九三四年)二月到加爾加答,參觀大詩人泰戈爾創辦的國際大學,繼而買輪東渡,到仰光朝禮大金塔,並在慈航法師創立的“中國佛學會”講經。到了初夏,乘輪船經槟榔嶼、新加坡,六月抵達上海,隨即轉赴奉化雪窦寺,谒見太虛大師。問大師報告數年學法的經過,大師也對他說明漢院創立的過程及現狀,要他及早趕到重慶。法尊在雪窦寺住了數日,辭別大師到南京訪友,然後返回河北俗家探視。八月初經武漢抵達重慶。

漢院之成立,始緣於民國十九年(一九三○年),太虛大師應四川佛教會之請,入川弘法。與四川省主席劉湘見面,劉湘談及欲選派漢僧入藏留學,以溝通漢藏文化。大師謂不如在四川設立學校,集合漢藏僧青年加以訓練,做為促進漢、藏民族團結的橋梁。劉氏贊同此議,復得成都、重慶諸大居士何北衡、王旭東、王曉西等之協助,乃以重慶北碚缙雲寺為院址,命名曰“世界佛學苑漢藏教理院”。二十一年春,太虛大師命弟子中四川籍的滿智法師,赴重慶設置籌備處,負責漢院的籌備工作。滿智於半年之間,把一座破落不堪的缙雲寺,整理成一所教學的學府。太虛大師乃命滿智為漢院教務主任,負責院務;以超一為事務主任,以岫廬、慧松等為教師。是年暑假招生,於八月二十日舉行開學典禮,太虛大師親臨主持,以“澹寧明敏”四字為校訓,並賦詩曰:

溫泉辟幽徑,斜上缙雲山;

巖谷喧飛瀑,松杉展笑顏。

漢經融藏典,教理叩禅關;

佛地無余障,人天自往還。

漢院初創,百廢待舉,滿智主持院務年余,以辛勞過度,患了喀血病,於民國二十二年(一九三三年)辭職養病。太虛大師因命遍能法師暫為維持,遍能處理事務不周到,教員傳戒(即後來的巨贊法師)、熊東明(出身於南京支那內學院),醞釀改漢院為支那內學院二院,幸院護何北衡居士不為所動,改組之謀未逞。是以大師催促法尊由西藏速回重慶,俾能到漢院主持院務。法尊於民國二十三年(一九三四年)八月抵達漢院後,以代理院長的名義,代太虛大師挑下了重擔。法尊接事後,先後得葦舫、塵空相助,漢院始安定下來。

法尊在漢院期間,他一直掛念著請安東格西到內地弘法,以便學習他前所未學到的教理。但要迎請密教大德,必須有足夠的經費,以此他頗為蹰躇。民國二十四年(一九三五年),他會見了在成都弘法的阿旺堪布,阿旺邀法尊到啥冀簿員愠锟睢K擻谑悄晗奶斓攪順啥跡⑼安冀艙驢Υ笫λ斓摹捶⒃肝摹擔謂滄诳Π痛笫Φ摹對燈鹪蘼邸罰ㄗ鸬H斡镆耄锛艘槐視氚捕裎鞯穆販選G锛荊ㄗ鸢押涸涸何窠桓濤裰魅撾撤ㄊΥ恚俣雀拔鞑亍?br/> 法尊二度入藏的主要目的,是迎請安東格西,但還另有他的理念,他在〈入藏的經過〉一文中說得很明白:

我想迎師的原因,便是我覺得一個人用盡一生精力去求學,也難得學好和學完善,尤其是想翻譯經論,對於漢文和佛學必須先有相當根柢,學好藏文佛學之後,才能夠正式翻譯。不然,就是將藏文佛學,學到第一等第一名格西的程度,仍然是個藏文佛學的格西,遇見真正翻譯的時候,仍不免默然向隅。那與翻譯經論和世間書籍,何益之有呢?

法尊二次入藏,仍取道海路。他於民國二十四年(一九三五年)九月底由重慶出發,先到南京領取護照,到上海面谒太虛大師報告經過,然後由上海買輪赴香港,轉輪抵新加坡,再轉赴仰光,休息周余,由仰光買輪赴印度,於是年十二月下旬抵加爾各答。購置入藏所需的用品行裝後,於民國二十五年(一九三六年)元月中旬,與一位葉增隆先生一同雇騾馱行裝,兩人隨騾徒步入藏。

途中為避免英國人的刁難,凡至關隘,必先躲起來,半夜再悄然逃過。法尊自回到內地後,一年多很少走遠路,又因新做的皮靴太緊,上路第二日便將腳後跟磨掉了兩塊皮,下午又擠磨掉了三個腳趾甲,痛徹心肺,他仍咬牙前進。晚間住在桑零曲喀的荒村中,臘月寒天,溫度零下二十度,兩足疼痛難以入眠。第二天仍然上路,走了七日,抵達大鎮帕裡克,住在漢人朋友馬義才的商號中,休息數日,馬義才為他和葉增隆雇了兩匹騾子代步,繼續上路。三天後是農歷正月初一,兩人在翻山的最高點卡爐過夜。又繼續前行數日,於二月中旬(舊歷正月初九)到達拉薩。

這時安東格西在拏墟絨波寺弘法。他找到格西的管家,管家交給了他兩封安東格西的信,信中要他在拉薩請到所需的經書數馱,到帕克裡會合同去昌都。他歡喜萬分,精神一振,連身上的病痛都好了一半。繼而就忙著請經書的事。不意數日之後,格西的管家面帶悲戚的找到他,說專差趕來告知,格西於正月初二在拏墟圓寂了。法尊聞此噩耗,一陣熱血上湧,幾乎昏倒。他強忍悲痛,到各處佛殿供燈,並致電給法舫法師曰:

法舫兄惠鑒:尊於古歷正月九日到拉薩,聞恩師去夏受拏墟施主請往弘法...嗚呼!天不佑人,茲於十四日驚悉恩師已於正月初二日,棄捨一切苦惱眾生而圓寂,聞信之下,幾至昏倒...今日即當更整行裝往拏墟拜谒恩師遺身也。噫!弟此次由南洋而印度而西藏,途中已大受創,足破腳腫,已成跛人,初尚仗心中喜樂以維持,今者苦痛生於身,憂惱攻於內,或亦不久於此世乎!此行大約一月半始能返藏,急上數言,余容後敘...法尊拜上,古正月十八。

發出電報後,他隨著安東格西的管家弟子等同赴拏墟,途中遇上大風雪,雪厚尺余,沿途冰天雪地,加以一行人途中全是露天食宿,使法尊罹患了腿部轉筋的毛病,同時又患了痢疾。拖著病體於二十二日抵達絨波寺,休養數日,三月六日為安東格西荼毗之期,眾人推法尊主法,法尊乃以大威德護摩法焚化,事畢返回拉薩。

在拉薩他依止绛則法王學法,聽講《苾刍戒》、《德光論》、《具捨論.隨眠品》等。同時另外拜訪了幾位大德,請入內地弘法。這些人有的是為事所阻,有些是不願到內地,結果是一位也沒有請到。八月間,又連奉太虛大師及漢藏教理院函電催促,他乃將請到的經書先包扎成馱。時因夏季河水未退,於十月下旬始依騾幫成行,十一月抵印度,將經書交轉運公司轉運,他個人先買輪東歸。

法尊於民國二十五年(一九三六年)十月離開西藏時,請回的有《藏文大藏經》,和宗喀巴大師及其弟子們的大批著作,在印度交由轉運公司運回。他自己則經香港轉廣州,乘火車抵武漢,到武昌世界佛學苑圖書館(即武昌佛學院舊址),法舫法師接待他住下。住了半個月,為圖書館研究部學員講倆一部《唯識二十頌》及《菩提道次第修法》,於十二月下旬溯江西上,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元旦期間抵達重慶,回到缙雲山的漢藏教理院。院務在葦舫法師代理下一切安定,課程由嚴定法師等任教,也照常進行。法尊回院後稍為休息,即奉太虛大師命,以代院長名義接下院務,開始了他的教學與翻譯工作。

是年七月日寇侵華戰爭爆發,九月太虛大師入川,上缙雲山為漢院學生講話,繼而駐錫重慶長安寺佛學社。及至京滬被日寇竊占後,武漢成為軍事重鎮,民國二十七年(一九三八年)春,法舫解散了世佛苑的研究班,也到了重慶。太虛大師命他到漢院接任教務主任,為法尊分勞,法尊得有較多時間從事譯經工作。

由民國二十七年(一九三八年)到民國三十四年(一九四五年)這段時間,是漢院教師陣容最堅強的階級。除了最受學生敬仰的法尊、法舫外,他如印順、雪松、福善、嚴定,及學監佛性等,都是最受學生歡迎的教師。還有一位張仲如(純一)教授,他本是基督教徒,後來皈依了佛教,寫過一冊《佛化基督教》,流通極廣。他在日寇侵華時避難到了重慶,太虛大師請他到漢院任教,為學僧講《墨子》。

教理院的學制,是太虛法師制定的。大師一向主張八宗並弘,所以院內課程沒有宗派之分。同時亦重視學僧的修持,和一般寺廟一樣,學僧早晚要上殿,早殿後要坐香。所授課程,有被西藏佛教稱為兩大車軌的中觀與唯識,同時亦有具中國特色的天台學、華嚴學,及小乘俱捨學,《四分律戒本》,各宗宗史等,科目可說相當完備。而藏文一科更為必修的科目,目的自然是將來要負起溝通漢藏佛教文化的重任。

民國二十八年(一九三九年)七月,教理院舉行第二屆學僧畢業典禮。太虛大師上缙雲山親自主持典禮,並開辦了一個為時三周的暑期訓練班。為學生講《我的佛教運動略史》、《我怎樣判攝一切佛法》,前者使學僧們認識了大師改革佛教的悲願與理念;後者使學僧們對於整個佛法,有了概念性的認識。

抗戰期間,漢院也出了一些傑出的學生,如正果、演培、妙欽、續明,白慧等,後來都是弘化一方的法將。演培於民國四十一年(一九五二年)由香港來台灣,除辦學外,擔任過台北善導寺、日月潭玄奘寺等大寺院的住持,後來弘化東南亞三十余年。妙欽後來在菲律賓弘化,續明在台灣主持福嚴佛學院,晚年弘化東南亞。白慧曾隨法舫留學印度國際大學、蒲那大學,先後獲碩士、博士學位,一九五一年回到大陸。以上這些人,前三位已先後逝世了,白慧在大陸則生死不詳。

這裡特別要介紹的,是正果法師(西元一九一三~一九八七年),他是四川自貢市人,十九歲出家,民國二十五年(一九三六年)考入漢藏教理院,在本科、研究部先後讀了六年,民國三十一年(一九四二年)畢業,以成績優異,留校任教。民國三十四年(一九四五年)日寇侵華失敗,無條件投降,外地來的教師先後復員東下,正果繼任教務主任,成漢院後期,法尊最得力的助手。

民國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七日,太虛大師於上海玉佛寺示寂,法尊聞訊趕赴上海奔喪,院務交由正果代理。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冬,國民政府退遷台灣,解放軍入川,法尊急於返回河北家鄉探視,離開了他主持十五年余的漢藏教理院。一九五○春,法尊到北京,參加了菩提學會翻譯組的工作。是年冬季,正果到北京與法尊見面,商議把漢藏教理院,交給解放軍西南軍區文教處,法尊同意,這一所成立後歷時二十年的學府也於此結束。

一九五六年,中國佛教協會在北京法源寺成立了中國佛學院,法尊出任副院長,兼授佛學課程。他的晚年生活,在〈法尊法師自述〉一文中說: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中,佛學院解後,我被打成黑幫,參加體力勞動。一九七二年,解除黑幫名義,恢復自由。一九七三年後,患心髒病,養病至今。(法尊作於一九七九年八月六日)

事實上,下放勞動期間,受了不少折磨,兩腳砸傷致殘,以後不良於行,他都沒有寫出來。就在這篇〈自述〉完成之後的一年有余,於一九八○年十二月十四日,圓寂於北京廣濟寺。世壽七十九歲,戒臘五十九夏。

法尊一生對於佛教的貢獻,在於弘揚藏傳佛教,溝通漢藏文化;而這些貢獻的基本關鍵,在於他翻譯了大量的西藏佛教經典,寫出了不少有關西藏佛教的論文,為信仰、研究西藏佛教者提供了指標與方便。

法尊的譯經事業,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民國十四年(一九二五年)至二十五年(一九三六年)的十二年間。這十二年,前九年還是修學階段,並且兩度入藏學法占去了十年以上,民國二十三年(一九三四年)到漢藏教理院後才開始譯經。這一階段主要的譯作計有:

《菩薩戒品釋》二冊、《菩提道次第廣論》二冊、《密宗道第論》一冊、《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二冊、《辨了不了義論釋難》二冊。

第二階段,是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至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的十余年間,也是他譯作量最高的一段時間。這十余年他主持教理院,在重慶、成都兩地講經說法,但仍譯出了:

《現觀莊嚴論略釋》一冊、《密宗道次第廣論》二冊、《苾刍學處》一冊、《地道建立》一冊、《入中論顯密意疏》一冊、《菩提道次第略論》一冊、《修菩提心七義論》一冊,以及《辨法法性論》、《七十空性論》、《緣起贊釋》等。論著方面,主要的有《現代西藏》、《西藏民族政教史》、《藏文讀本》等。

第三階段,是一九五○年他入北京菩提學會譯經組起,至一九八○年圓寂止。這三十余年間,只有在菩提學會時期,譯出了《五次第論》、《七寶論》、《四百論頌》、《俱捨論略釋》、《入中論略釋》等數種,一九五五年為《大百科全書》宗教部分撰寫了若干條目。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間譯出了一部《格西曲札藏文字典》,極俱實用價值。

一九六六年起,持續十年之久的歷史浩劫“文化大革命”開始,他的譯作事業是一片空白。直到圓寂之前的三年間,抱病譯出三部有關因明的著作,為《釋量論》、《釋量論略解》、《集量論》,這是他一生最後的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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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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