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與現代生活 嘉興石佛寺桃花節奘師開示
2009.3.31
奘師:
首先要感謝陶總、也感謝我們南湖置業和我們這邊梅花洲的假日以及景區的所有的員工。我們從07年11月28日石佛寺奠基動工,到現在走過了一年半的路程。但是好多人我們互相還不了解,我知道有一個南湖置業,知道有陶總,知道有數的幾個員工,但是更多的人我們互相是陌生的。在一個互相陌生的狀態,發展的速度很快,也可以說是在佛教的,尤其是改革開放30年來的,這個佛教的發展歷史軌跡上是不多見的。因為我們了解的佛教和我們現實中看到的佛教和我們想像中的佛教,是一個根本性的錯位和不一樣。
我們看到的佛教,我們想像中的佛教,這兩個東西經常是不掛鉤的。我們想像中的佛教,佛是一個呼風喚雨的神靈,是一個能夠保佑我們平安、保佑我們致富、保佑我們發財、保佑我們繁盛,我有什麼在人生的夙求中得不到兌現的願望,佛都能給我們滿足。這是我們想像中的佛教。
如何讓真實的佛教、現實的佛教跟我們想像的佛教、跟書本中的佛教,能夠讓它有一個對接?這就是我們目前在石佛寺、在嘉興正在做的事情。那我今天用一點點時間把下午交流進程分成幾個部分:第一個,我來向大家介紹一下歷史上的釋迦牟尼佛,或者說佛祖、佛陀、佛教的教育,釋迦牟尼這個人是誰?給大家介紹一下。那這個人他又說過些什麼、又做過些什麼,給大家介紹一下。然後,從歷史走到今天,我們在這裡該做什麼,如何做?我想下午把整體的講座做這樣一個定位,然後留一點點時間,我們自由的交流。大家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不妨敞開了嘴巴、敞開了心思。剛才陶總說要虔誠的心,我想,這個了解的心、開放的心可能更容易來我們形成一種互動。想要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種開放的心態,互相的來增進了解可能更有效。
那宗教在人類歷史上有多種,像1850年左右太平天國洪秀全起義,借用天國的名義,那這是源自於西方的一神教,他相信在人類之外,在天上有一個唯一的主宰,這個是神叫天,或者叫上帝。這叫一神教。那中國道家呢,是天有天官,地有地官,水有水官,哪裡都有,所以有點像萬物有靈論。萬物,也就是石有石神,木有木神,樹有樹神,水有水神,土有土神,包括像咱們《西游記》裡邊、《封神榜》裡邊,風婆婆、雷公公,風雨雷電,都有神。道家跟印度教、婆羅門教泛神論,也就是一切都有神靈。“舉頭三尺有神靈”,就是源自於這樣,多神教、泛神教。
那佛教跟一神教不同,它不是天上的一個神。它跟泛神教也不一樣,它不承認話筒還有個主宰“話筒神”,話筒架還有個話筒架的神,佛教也不承認一神,也不承認泛神,泛濫的泛。佛教的教主釋迦牟尼生活在公元前五世紀、六世紀那個時間,距離我們現在有兩千六百多年,現在我們用的公歷2009年,這是以西方的耶稣基督誕生到現在為止這樣來紀元。那麼佛教呢,是以釋迦牟尼這個人離開這個世界去世那一年算起,到今年2553年,那他在世80年,再往前推,2553年再加80年,那就是2633年。2633年前,釋迦牟尼佛出生,孔子比他早9年,孔子比釋迦牟尼大9歲。所以佛、佛教的教主釋迦牟尼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他不是天上派來的,不是人創造、想像出來的。他就是是一個活生生的、真真實實的人。他出生在哪裡呢?就今天的尼泊爾的南部、印度的北部交界這個地方,叫藍毗尼,是一個花園,所謂花園,我們中國理解的國家和印度對的國家的概念是不一樣的。我們的國家從秦始皇統一之後,就是一個大一統,劃定全中國為36個郡。印度呢,它是隨便。就像我們這個鳳橋,就像我們這一小塊梅花洲,牆一圈起來,這就是一個國。所以,它所謂的一個國呢,只是一個村莊。迦毗羅衛國,不會像佛經上或者大家傳的那樣,生活了幾百萬人口。當時,全世界地球上的人口也不夠一百萬人,釋迦牟尼生活的時代。
所以,我們看有些的經典描述,那個時候有多少人,這個是誇張的,那個經不是釋迦牟尼本人寫出來的。這都是像孔老夫子的《論語》一樣,由弟子們編纂而成。弟子們都聽了老師說過不同的話,然後老師不在了,去世了,弟子們會集在一起,我說一章你說一句,編訂在一起。大家認可,哦,確確實實,是我們的老師佛陀跟我們說過的話。編在一起成為佛經。所以,佛經的內容呢,有它神話、誇張那一面,也有它非常樸素、原始那一面。樸素原始那一面,是全世界的學者都認可的。神話的這一一面,就是被人笑話的一面,但是作為佛教徒把神話這一面寧可相信它是很真實的。哎呀,佛陀很厲害,那時候幾百萬人都聽他說話。我們就來試驗:每天晚上七點鐘,我們石佛寺周邊廣播新聞聯播。我昨天晚上去石佛寺,今天早晨六點鐘我又去石佛寺。早晨的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晚上的新聞聯播,那一個大喇叭能傳多遠呢?在石佛寺那個橋邊上,我們能聽到。我就往這兒走,走到桃花節的主會場,那邊的喇叭我就聽不到。你要想想,要一百萬人聽講,沒有一個高音喇叭,沒有一個話筒,是不可能的、不現實的。所以佛經裡邊它記載這些,就有一定的後人加工因素。也就並不是釋迦牟尼佛本人的。他本人是一個非常實在的,那個小邦國叫迦毗羅衛國。他的人群呢,也很少,就是他的爸爸有老哥四個,生了他。他本來應該可以做王位的繼承人,但是他發現人活著很辛苦。這個辛苦,跟你有錢、有地位,沒錢、沒地位毫不相關。這個很辛苦,是在所有人的面前,絕對的、一致的存在。
那麼哪些辛苦呢?首先,衰老。無論你怎麼富有,無論你怎麼擁有才華,衰老,它就是天天的,不小心,天天的,不小心……突然一下子,60歲、70歲、80歲……完蛋了。Over一生結束了。小沈陽怎麼說?一睜眼一閉眼,是吧?這個一天過去了。那麼一閉眼,再不睜呢?一生就過去了。就那樣。衰老,死亡……在死亡面前,秦始皇、漢武帝、唐宗宋祖,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對抗。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在死亡面前任何人平等。在疾病面前,誰也逃不掉。你再怎麼擁有江山、擁有權利、擁有地位、擁有才華、擁有財富……,所有這些在疾病面前沒有用。接下來,還有什麼?我們內心種種的願望得不到滿足。無論你怎麼樣活著,你的願望,我們去發現,我活20歲、我活30歲、我活45歲、我活55歲……,想想我的內心的願望有多少是真正在現實生活中、在我的生命軌跡中是得到兌現和應驗的呢?會發現少之又少。這個是人類普遍的一個殘缺,也就是我們並不能按照我們內心的願望去生活。相反我們所有的願望,都要被環境被別人被社會所制約所控制。真正的自由是不存在的。真正的自由就存在在所有的痛苦壓力之中,求不得苦。然後,我們與所有的:人與人的關系叫自己和他人的關系,人與社會的關系、人類與其他生命的關系、以及人類與自然宇宙的關系,所有這些面前,人顯得,有很多可為的,但是,可為的越多,就不可達到的越厲害。愛因斯坦,上個世紀最著名的科學家之一,相對論的發現者,他說他的知識就像一個圓、像籃球一樣,那隨著他知識的越擴大,這個籃球所接觸的那個面越多。打個比方說,如果一個人的知識就像個杯子蓋,杯子蓋所接觸的面很有限,如果一個人的知識像一個大桌子這麼大,那桌子所接觸的面就更大。一個人所了解的越多,越會發現自己真正的無知,就是他所不了解的就更多。
那佛陀,他就透過自己的觀察和思惟,發現這個現象不是他自己一個人如此,他的祖先如此,他的族人如此,他的鄰居如此,他們家的奴隸也如此。那看看人類如此,看看狗、貓、豬,看看他們所豢養的家禽家畜、野外的……無不如此。凡是生命,只要你有生命現象,就必被這種不自由所捆綁。所以再想,有沒有一條道路能夠把這種不自由給它斬斷?所以,在斬斷這種生命的捆綁和不自由這個源初的動機上,佛教跟馬克思主義是最相近的。民國年間,太虛大師,我們嘉興人。然後1924年他去蘇聯考察,寫了一個《論共產主義與佛教》。只是1949年之後我們的出版物上,這些話全給刪得光光的,沒有了。但那個時候,到底用什麼方法來振興我們這個民族,振興我們這個國家,各種方法,這些有識之士,民族先烈們都想盡了各種辦法。那佛陀也是,他的方法就是怎麼樣斬斷這種不自由。所以,這個人很真實。他面臨生命的壓力、壓迫、不自由,這種感受也非常真實和具體,因此他的方法也非常具體。這個方法就是人人在我們的生命的歷程中,生命度過這個過程中,而不是等死了之後才有一個天堂,有一個船,一死了,把我們的魂靈接到一個解脫的、極樂的地方去。佛,他所教給我們的方法,只要你覺得活著很壓抑,只要你想擺脫這個壓力,這個辦法就是當下存在的。當下存在的方法就是讓我們了解我們生命的現象是怎麼來的。擒賊先擒王。有了這種壓力,有了這些痛苦,那麼你怎麼去解決它才是,而不是一味的抱怨,不是一味的在這兒去尋求一個外在的神靈,看不見摸不著的。佛陀告訴的方法,就是他自己走過的路,因此他很真實、很具體。就是他曾經走過的路,怎麼走呢?
先了解生命就是一個痛苦的、不自由的過程。先了解,了解了然後它的原因何在呢?非常簡單。就是我們抓住一個虛幻的認知為真實的我。我們所有生命的不自由,所有生命的這些痛苦,都是因為我抓住了一個虛幻、非常虛幻的認知。這兩個詞要記得,一個是認知,就是我怎麼樣認識一個事物,你怎麼想了解一個事物,這個叫認知。這個認知人人都有。剛生下來的小孩子,跟他的媽媽吃乳汁,有另外一個小孩子來吃,他都會哭。這種認知,沒有任何人教他。凡是生命,就有這種本能。但這種認知,經過後天的文化、文明的學習、教育、培養說:我是男的,我是出家的男的,我是一個光頭的男的,我是穿著黃色衣服的。這種後天的分別認知,這兩種認知都是認知。但是前邊佛法的認知加上一個,叫虛幻的認知。我們任何人都有生命,我們任何人都認為這個生命體非常真實非常具體。然後,因為認為這個肉體,認為這個生命現象太真實、太具體,堅決地捍衛它,是我們一切生命壓迫的根源。
佛法,佛陀他給人類最大的貢獻,讓人類從所有的捆綁中解脫出來,就源自於這樣一個認知。生命現象有沒有?有。但這個生命現象的有,是我們虛幻的感知而已,它並不是真實的。那既然是我們自身的虛幻的認知、感知的才有,所以苦和樂,痛苦和快樂,束縛和解脫,自由和捆綁這一切,都不再是外在為主,一切是我內在的感知為主。這裡邊,跟我們講辯證唯物、講唯物辯證法、講辯證唯物論,就開始有一定的矛盾。在這個地方,佛,佛陀的革命和馬克思的革命開始有了一個分水嶺。馬克思在這個時候開始向外,我們無產階級砸碎的是鐵鏈,得到的是全世界。但是佛陀在這個地方,不是這樣說。佛陀說,外在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如何去感知這個外在。所以,強調了一個個體生命最大的發揮它的能動性。我的個體生命,我的個體的認知,只要我改變了,這個世界就是最美好的。所以他的極樂不是死後,把地球毀滅了,重新再造一個地球,不是的。所以他破壞性非常少。他是向自己的、每個人的內心去革命。我的認知有問題了,那我就來改變我的認知。外在的老天爺該晴就要晴,該陰就要陰,該下雨就要下雨,該打雷就打雷。這個是我是不能改變的。我所做的改變就是如何、最大可能的人和外在的適應。所以,他的改變完全是內心,這一個分水嶺把它給分開了。這個分水嶺向內心開始改造。大家肯定追問一個問題,這個是真實的嗎?真實的嗎?這樣改造是能做到的嗎?是的,答案是真實的。為什麼是真實的?佛陀從他發現了自己的現象,再推廣自己的現象到全人類的現象,再從人類的現象推廣到所有生命的現象,發現遵從的規律是一致的。既然這個痛苦的感知的規律是一致的,所以要想讓痛苦消亡的方法,也是既適合他自己,也適合我們今天的人,也能適合未來的人,也能適合人以外的生命,所以他的方法是被可證明為真實的這個方法。所以,一代又一代的修行人,既包括出家的僧人,也包括在家的信徒,也包括根本不信的人,只是按著他所說的這個方法實踐,解決了自己的痛苦,煥發了自己的生機,然後服務社會、奉獻他人。
因此,佛陀他做的什麼呢?我們可以用四個字來高度的界定:一是智慧,二是慈悲。慈悲,相當於我們今天的紅十字會,相當於我們民政部門,相當於我們各種各樣的慈善組織,慈悲。但是佛陀所教的慈悲,一定不能離開前邊那兩個字,智慧。沒有智慧的濫慈悲,就是瞎慈悲;沒有智慧的去行善事,就是添倒忙,添亂。不但不能夠給人幫助,反而可能會想幫助人,把別人給抓進了泥潭裡。所以他高度的概括就是智慧和慈悲。智慧,就剛才我們所介紹的,就是佛陀發現的生命的運行軌跡,以及生命現象的所有的逼迫和不自在,然後他如何從這種逼迫和不自在中解脫出來,就是改變自己的認知模式。他不需要把這個生命給輾碎了,擱在焚屍爐燒了,再重新捏巴捏巴,像哪吒一樣,再擱蓮花裡化成一個,不是的。就這個身體,就這顆心靈,就這個認知,改變它。只是改變認知模式。這一改變了,智慧現前了。會發現,噢,認知是真實的,不再是虛枉。虛,虛幻的虛,虛空的虛;枉,木字擱一個王字,冤枉的意思。我們很虛幻的冤枉的認知了這個生命的痛苦。一旦我們把這個虛枉的丟掉,真實的認知現前了,我們就成為一個覺者。覺者,就是佛。因此在佛陀這裡,人人都是佛陀。任何一個人,只要他透過改變自己的認知,放下了錯誤的虛枉的錯誤的認知模式,成為一個本來的樣子。生命是什麼樣子,自然是什麼樣子,就如何本來的、自然的認識他。這就是佛。所以,人人都可以為佛。這是佛教跟全人類的任何宗教都不相同的地方,就是,佛陀是我們來做的,不只是他做的,不只是佛祖做的。佛陀所推廣的教育,佛陀的發現的方法,我們任何人,是我們去做的事,不只是他去做的事。這一下子,主動和被動關系換過來了,修行是我們的事。改變自己,是我們的事;讓我們從痛苦中解脫出來,是我們的事,不再是佛陀的事,這是原本的佛教,也是最真實的佛法。
那麼佛陀什麼時候變成神了呢?什麼時候接受香火了?“人活一口氣,佛為一炷香。”這些俗語,慢慢慢慢的怎麼就把佛陀這樣一個很真實的人神聖化了呢?印度有一個王,叫阿育王。佛陀大概公元前486年他去世,去世後將近三百年,印度出了一個非常殘暴的,但是類似於漢武大帝那樣的人,叫阿育王。他用武力一下子把印度統一了。殺人無數,征戰無數,到了晚年他突然發現殺戳過重,怎麼辦呢?他開始忏悔,反省自己。他說,佛法好,但是佛法讓每個人去打坐,解決自己的內心,向自己的內心革命,這個太艱巨了。有沒有一個更好的方法,就相當於這個解脫,或者說自我革命的這場革命的入場券,便宜點,容易點,有沒有呢?還真讓他給找到了。怎麼找到了?你就相信佛說的,然後你就拜他,就行了,他就替你解決了。就好比我們現在要從這邊石佛寺西岸,要到石佛寺,橋還沒造好,我們從水中一走,卟嗵,走一個沉一個,掉在水裡了。那佛陀就是什麼呢?就是這個浮動的橋,是個劃行的船。我們上了這個橋,我們就不致於掉進水裡,從此岸到達彼岸。這就是把佛法的一切從改變自己開始,改變成相信佛陀開始,這是佛去世後三百年開始的。也就是,我們不需要改變自己,我只需要把自己擱在佛身上就行。佛,就是艘大船。所以,小乘佛教、大乘佛教最原初的本意,就是一艘船。小乘就是一個獨木舟,我自己劃,那自己劃的方法,就是按佛教的方法去劃。大乘,不是集體劃,是集體都不劃,誰來劃?佛陀他替我們劃。這是阿育王開始的。既使那時候開始了,仍然沒有佛像,佛去世後五百年,印度沒有一尊佛像,不存在。沒有佛像這回事,也沒有寺廟這回事。因為修行人就是每天早晨太陽沒出的時候,能夠用肉眼看到這個手紋的時候,托缽。我們吃飯的家伙,相當於飯盒,出家人叫缽。就挨家挨戶去乞討,你給我溲泔水,我也不能拒絕;你放出惡狗來,我也不能打。你給我這個烤雞翅、烤火腿,我都要歡喜的接受。所以托缽乞食,才是佛陀所制定的。他是最簡單的生活。最容易獲得的才是適合他的。所以原始的佛教吃飯這個問題呢,特別簡單,早晨托缽,所以寺廟是沒有廚房的,也沒有什麼餐廳的。如果人多,在一棵樹下,大家湊在一起,捏巴捏巴吃飯團。印度人到現在我們去吃手抓飯,都是靠這三個手指捏捏捏……飯菜都捏在一起,然後,吃。這個左手是不動的,左手是上廁所洗大便用。所以,你看,印度人無論男女都穿裙子,太熱了。實際上就是窮人一塊布,用手潑水來洗。右手抓飯,所以,敬神也好啊,干嘛,都是用右手。但是呢,到晚上就不再吃飯了。所以,印度原始的和尚就是托缽乞食,葷素都吃,但是到了下午一點不再進食任何有渣的東西,嚼甘蔗不行,把甘蔗搾成汁可以。生吃西瓜不可以,把西瓜搾成汁可以。他是那樣一個生活方式。隨著後期阿育王一推廣,對跟隨他的那些老兵說,你們都殺人很多,現在沒事了!你只要信佛,OK了!最終沒事了。死後有個天國了、有個極樂等你了。這樣,大乘佛教開始慢慢開展。然後,有了一尊佛像。是什麼樣的呢?佛陀是光頭啊,頭是光光的,沒有頭發的。但是當時,就現代克什米爾,印度和巴基斯坦整天打架那個地方,當時叫迦濕彌羅,翻譯成今天話就是克什米爾。在那個地方,因為絲綢之路的關系,中國文明、印度文明、希臘文明、巴比倫,兩河流域,幼發拉底河、底格裡斯河,就是伊朗、伊拉克、科威特,這些地方的四大文明交匯在那個地方。然後,我們第一尊佛像,並不是佛陀的樣子,是希臘神話裡的太陽神的形象,所以他有個發髻。
將來我們石佛寺造這個佛像,一模一樣,也是這樣子。帶一些鬏鬏,像蒸饅頭起的包,是吧?和尚光頭怎麼會起包呢?那不是癞瘡嗎?但是,他當時造的第一尊佛像就按阿波羅神,也是在希臘神話裡邊,阿波羅神又是藝術之神,主管藝術、主管風華、主管創造、主管光明、主管溫暖的神,用他的形像造出來,第一尊佛像有了。從那之後,佛法從西往東來,經過當時的新疆南疆北疆,現在的巴基斯坦、阿富汗,吉爾吉斯坦,塔吉克斯坦……這些地方,慢慢過來,西域36國,所以我們到敦煌,到火焰山的柏孜克裡克、千佛洞,到敦煌莫高窟,大量的雕佛像。到了南北朝時期,然後我們洛陽龍門石窟,我們大同龍崗石窟,像樂山大佛……中國人就開始造佛、造佛像。這樣的一點一點來的。然後,佛從一個真實的人,消失了,隱在香煙缭繞之後,他不再是一個真實的人,他成為一個比所有神靈都靈的神。是靈中之靈,神中之神,上帝的上帝,萬能的主上的主,慢慢的來到中國,成為這樣的。
那麼我們嘉興這個地方,“江南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南北朝時期,宋齊梁陳,梁武帝相對的在位時間最久,快50年。所以呢,建寺度僧無數,官方的度僧人,讓他們出家,他自己捨身到現在的南京同泰寺出家三次。然後,大量的造佛像,他也本人參與編佛經的故事。所以,現在我們大乘的經典,包括我們《嘉興藏》,包括我們乾隆大藏經,大量的經典,中國人創造遠遠多過印度的。早期叫三藏法師啊,大家以為唐三藏,多了不起了不起!沒有什麼。律藏,一本經,就是關於僧人的250條戒律的生活細節。那些字,數得出來,不超過兩萬字,律藏。經藏,是《四阿含經》,加起來不會超過20萬字;論藏,加起來不會超過50萬字。100萬字,這個人要把它背下來,叫三藏法師。可是我們結集的,從宋代開始結集,到現在,日本人在《大正藏》,大正年間修的《大正藏經》,包括我們中國人現在自己來整理的《乾隆大藏經》168卷,加起來的文字,就像我看書速度比較快,看流行小說,像金庸的、古龍的武打小說,瓊瑤的言情小說,我一個小時可以看100頁,要是看那個學術著作,一小時看60頁。再看古文的,可能慢一點,一小時看30頁,再深一點,一小時20頁。看這樣子,我得坐在這裡,啥也不干,每天十個小時,有人管吃有人管住有人管……,什麼都不要我操心,我得看三年,才能把它看一遍。還不要說研讀它。這都是我們後人在豐富、發展、創造的這個佛教的經典。所以,佛教從印度,佛陀一個真實的人他的教法,“人人可行”到慢慢的“人人可信”。不一定行,你不一定去做,你只要信就行了!然後,尤其來到中國最大的發展,是中國禮儀化的生活方式,跟佛教徒的這種寺院生活,寺院結構和印度的,三個東西高度融合在一起,是我們今天的現狀。
禮儀化的生活方式,好比我們去普陀山、到靈隱寺去拜佛,發現早晨四點半,梆梆梆打板了,五點鐘,所有的僧人從各個房間來到大殿,左邊一群和尚,右邊一群和尚,後邊一尊佛,一尊佛還不夠,迦葉阿難兩個侍者,兩個侍者還不夠,又來個文殊,又來個普賢,五尊。光現世的還不行,過去一佛,再加未來一佛,還不夠,再加東方一佛西方一佛,這後邊一堆佛在這兒,早朝!這邊是文臣,這邊是武將,這是中國禮儀化的生活方式在佛教中的具體體現,這是一個。然後,我們寺廟的建築是宮殿式的,漢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東漢時期,派了十八個使者到西域去求法,請了兩位和尚來到洛陽,沒有寺廟,把他們安置在哪裡呢?安置在鴻胪寺。鴻胪寺,鴻毛,有人死重於泰山,有人死輕於鴻毛,那個鴻。相當於現在的外交部、教育部,這樣一個綜合機構。把他們兩位僧人安置在那裡。後來呢,因為皇帝請他們翻譯經典,兩個和尚要去托缽乞食。你們是我請來的,你們去要飯去,這我皇帝的臉往哪兒擱呀?不行,到我這裡讀書,翻譯經典,就把他讀書的清涼台捨了,你們在那裡住,咱們就叫寺吧,白馬寺,感念白馬馱經。所以寺並不是佛教的,而是中國官僚機構。一建築風格是官僚機構,二它是當時漢代的三公九卿,鴻胪寺卿、正卿,就相當於外交部長。大理寺卿,像包拯,相當於司法部長,它是卿,這樣子。所以,寺廟不是佛教的,完全是我們中國傳統的官僚機構。那我們念經的方式,就跟早朝一模一樣,禮儀化的,這邊一群這邊一群,分出他們的職位,所以你以後再去拜佛,看到面向,佛像是這樣的,面向佛的左手邊這邊的都是勞動階層,這邊的僧人不論他年高年少,他們全是執行團隊的;佛的右手邊這邊,不論他年高年少,他們都是精神團隊;這邊是職位高但沒實權,這邊呢,可能職位低,但都是有實權的。掌管財權的、掌管物權的、掌管紀律的、掌管人事的、掌管資料的,都在這一邊,整個這樣一個體系。但是也非常好。它有一個抵御力。也就是他非常嚴謹,整個的這個很嚴謹。那佛教到中國,又經過中華文化的洗禮,中國政治結構的改造,中華禮儀文化的包裝,成為今天這個樣子。
那麼來到石佛寺,我們話又說回來,我們要做什麼?這點上我就非常感謝陶總,也感謝所有的南湖置業的同仁,更感謝南湖區和嘉興市的宗教統戰部門,以及黨和政府的相關的職能部門。為什麼呢?因為我們這裡,要山跟靈隱沒法比;要影響,跟普陀沒法比;要大自然環境,跟湖州北天目,跟臨安東天目、西天目都沒有辦法比;但是我們怎麼樣在這裡邊,又能夠打造自己的東西呢?就是要靠我們對佛法的掌握,以及與時俱進的這樣一個與現代主流社會能夠隨時碰撞的這樣一個操作模式來來進行。所以石佛寺的建設,得益於在座諸位的所有人的參與和護持。那我們的理念就是這樣,怎麼樣盡可能的繼承我們印度和中華傳統佛教文化的底子上,做出一點點的適應現代人的方式。比如說,我們從元旦到現在開始嘗試辦了一些課程,我們這種施設,就跟一般的寺廟不同,我們來的人,參與活動的人群,跟一些香火很旺盛的地方不同。一般香火旺盛地方就是,初一、十五、佛菩薩生日,來的人很多。燒完香磕完頭,每個地方,凡是有香爐的地方,凡是有神像的地方,拜一拜、燒一燒,半個月很平安、很開心。再半個月,又來了。但至於說,到底靈不靈?那一定很靈。要不靈他也不會老去,是吧?不管他怎麼去,你看他燒香拜佛的,它一定很靈。你可以去觀察統計,他為什麼到這個地方一拜再拜,一拜再拜呢?一定是很靈。靈在哪裡呢?相信。他相信很靈,它當然靈了,是不是?這個看起來是很迷信的,但又是很理性的。但是聽起來很理性的,做起來又是很迷信的,非理性。很神奇!佛教信仰這一塊兒,佛教修行這一塊兒,是既迷信又科學,既理性又盲目,是紐合在一起的。隨著石佛寺的建設,也會有一些。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們想,因為我們毗鄰上海、毗鄰杭州、毗鄰蘇州、毗鄰湖州,乃至南京、鎮江、無錫、揚州,這邊呢,整個浙江我們都輻射到。那些所有的廟都能做,但是我們想做一些其他寺廟做不來的事情,我們想讓來的人,在這裡首先來到石佛寺,來到梅花洲,大自然是他的第一個老師。他來了,這個地方很舒服,無論是他修身,他身很放松,無論是他修心,他心靈很純淨;無論是他修閒,他真正能閒下來,有吃的、有住的、也有體驗的。在這裡邊,他能夠幾個東西,我們這個場地能夠感受到,不但自己第一次來,第二次還想來,不但自己來,還讓自己的家人來、朋友來,逐漸逐漸的來呀來呀來呀……這個地方他的文化氣息就提升了。我們實際上在做這樣一件事情。當然,做這個,做這樣一件事情,有一定的難度的。難度就在於,如何,這個東西你又不可能在報紙上《嘉興日報》、《嘉興晚報》,跑到浙江電視台做一個廣告,嘉興南湖梅花洲石佛寺那裡傳播的是解決心靈問題的、智慧的佛法,不燒香不拜佛,完了!我們估計頭天播了,第二天關門了!又不能作宣傳,只能靠口碑,靠我們努力慢慢做。但是好現象就是,我們實實在在的在做著,並且我們這種硬件設施,也可以很坦然的說,目前就我們這樣一個禅堂的施設,實際上應該在中國是最大的。因為所有寺廟的建築結構來講,完全是死在了這個傳統上,死在傳統上,為什麼呢?因為過去是“村村觀世音,戶戶拜彌陀。”每個村都各有東西南北各有一個廟,所以人群給分散了。並且,人群進入寺廟裡,並不需要去打坐、去聽老師講什麼,他只需要燒香,夠了。所以那樣的建築不需要有人的空間,你磕完頭我就走。哪怕十萬人來個五十平方米的殿堂都足夠用,可是我們要講課,我們要讓每個人過來,生活個三天、五天、十天,三十天、三個月。那這個設施,就一定要以人為本,以人能夠參與為本。那我們這樣一個設施,就西邊中國最大的禅堂。沒有的,我走遍了中國,沒有這樣的地方。並且,我們從這個定位上,坐在這裡的這個人,是實實在在的真實的人,他不是神。所有的花環,所有的物有,所有的香煙遮蔽了那個神靈的和尚,呼風喚雨的濟公都不存在。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真實能坐在這裡,就他所知道的介紹給我們學員。
這樣的事情很有意義,也很值得去做。所以,人一生值得做的事情也許很多,但是能做成的也許很不多,乃至甚至很多是做不成的。但是我們能夠在政府的職能部門的管理下、領導下,在我們南湖置業廣大的同仁們積極的護持下,以及在我們僧團的努力下,我們三方,天時地利人和,做起來,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盡管我們在對內的時候,如何強調說,我們還是不足。但是從對外來講,應該說還是值得驕傲的,哦!但值得驕傲,不能睡在這個驕傲的床上就不起來了,那不行!還要意識到,我們仍然有很多待發展的地方。所以今年夏天,也跟陶總商榷了幾次,想在7月24號到8月4日,我們辦一個“從心開始”的夏令營,就是從心靈開始的夏令營。這個夏令營是怎麼樣的操作呢?我們發出通知,在我們佛教的網站。佛教的網站上千家,佛教的刊物也有上百家,佛教的報紙也有幾百家,還有些主流的刊物上,因為我的一些特殊的關系,也給發這樣一個通知。全國公開報名,招18歲到30歲的學生和青年知識分子為主。但是我們在操作的時候並不會這樣說,我們只是說,限定青學佛學、佛教文化愛好者。他報名,我們要嚴格篩選,來這兒參加課程。這七天,我們干嘛呢?會教他禅修、打坐,會有講座。准備請的這些老師,包括上海復旦大學哲學系的系主任、包括四川大學宗教研究所的所長、包括北京社科院、中國國家社科院的一些專家、學者,講佛教的講宗教的,講社會學的,人民大學的、北京大學的,還有一些國內有影響力的法師們,來這裡給大家講座、交流,然後呢,所有的男孩子,我們會在最後的三天,集體,自願的原則,給他剃頭,短期出家。短期出家完了,我們就都穿著和尚衣服早晨起來去托缽去。就在我們這個地方,去托缽,然後坐下來吃飯,感受。到了4日早晨,就分享。把那些事情都分享了、感受了,下午捨戒還俗。他把衣服還給我們,他再恢復他的俗人的身份。因為佛陀規定,一個男子一生可以出家七次,最高限量七次。在七次內,用足用夠。所以,在泰國,一個男的,如果沒出家過一次,他連女朋友找不到,結不了婚的。認為這個人操守有問題,操守有問題。所以我們來做這樣的事情。做這樣的事情,它有個影響力,在哪裡呢?一、學術界比較認可;二、年輕的知識界,我們有一個龐大的生力軍幫我們來作宣傳。他回去跟同學說,嘉興梅花洲有個石佛寺,石佛寺有個禅修中心,禅修中心做什麼事兒,那種大量後續隊伍會跟進來。當然了,我也有個人的目的,想從中就留下幾個不走的。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寺廟,這麼大一個道場,一定要多一點年輕人。所以,我希望這個地方,在這裡生活的僧人,更多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因為我們嘉興是《嘉興藏》的最有名一個地方。你交給這些專業的古籍工作整理者去做,他也做不來,他不了解佛教。那純粹拿一個佛教的博士來做,他不了解那個專業技術活兒,他需要對接。既要掌握豐富的佛教文化知識和理論修養、個人操守,還要掌握這些具體的功能和技巧,然後做這些,整理《嘉興藏》。因為我們石佛寺,在禅堂後邊有一個塔,這個塔,我們想把《嘉興藏》一塊一塊的石頭上刻上去,往上摞。那我們也要有借鑒像天壇大佛呀,像無錫靈山大佛呀,誰捐了一片兒,把他名字刻在那片兒,電腦一查,88號陶總;99號,高師傅;108號,誰誰誰捐的都有。電腦裡有,現場能對的上,在塔裡邊。那我們《嘉興藏》,有了這些,這個就會有一些文化氣息,能讓它傳之以久。相反一個寺廟,你造得再好,沒有文化,過一百年,就是一堆破房子而已。但是有這個東西,過了一百年,他發現這個東西好,值得。值得再來,值得研究,值得深入地去研究它。我們想做的事情是蠻多的。但是我相信,這個道路還是漫長的,甚至繞點彎路也是很正常的。出現一些敗筆呢,都是應該付的學費。我們是盡可能希望它一路暢通,但是萬一出現了什麼事情,也很正常。比如,原來按著計劃,現在整個石佛寺都已經完工了。但是,突然冒出一個金融風暴來,誰想得到呢?這就是一個曲折。這個曲折,但是在大家齊心齊力這樣去做,也許又能夠化掉,沒事。這也是佛教的智慧,一切的發生都是正常的。但是發生了,絕對不是在這兒坐以待斃,而是積極的改造它。所以,佛教的建設性都在此。所以,我們透過這個慢慢的了解,就是要改變一個觀念,佛教是那些一心求死的人的天堂和樂園,大錯而特錯。佛教是最想為天下負責任的人的夢想。這才是真正佛教的本來面目。絕對不是,那些一心求死的人到這兒去混吃等死的地方。相反是懷揣天下、兼濟天下的一群精英們、理想者們去實現他的人生夢想的地方,這樣才是。因此我們感召,你們在陶總這兒做得不開心了,上我這兒來出家來,好吧?當然喽,要是到這裡來不開心了,馬上再回去。反正准許七次,對吧?我們就從河那頭到這邊,這邊就是現實了,那邊就是出世的,那現實和出世的這兩個就高度的融合在一起。估計我的講話速度很快,你們能跟上嗎?好!能跟上。那留一點時間,隨便來問我問題,好嗎?任何問題,隨便。我在各個大學講座,那些年輕人給我問的問題,有時能把我問到跳樓的,還好,我沒有跳下去。
問:關於少林寺現象,怎麼看?
奘師:
少林寺比較獨特。實際上我們如果把少林寺作為“少林文化現象”,把它這樣打一個標簽,那它做一切事兒都行了。它是少林文化現象嘛!是吧?全中國寺廟有30萬個,練武的就它一家。獨特的少林禅武文化,把它這麼樣去定位和包裝了。那宣傳啊,做什麼,都可以理解了。
那又想讓少林寺作為一個傳統寺廟的定位,又想讓作為中國禅宗祖庭的定位,達摩祖師在少林寺後山面壁,他並沒有在少林寺住,他在少林寺的後山那個山洞面壁九年,打坐九年。你想,又把它定位為禅宗的祖庭,又想代表農禅並重,在今天現時代的改造,寺院並沒有土地了,那農禅並重,這個農和禅如何結合?那就是“商禅”呗。很簡單,這樣一定位。少林寺是曾經的武術的淵源地,少林寺是達摩祖師面壁九年的地方,少林寺也是今天正式從它的角度來重新闡述“農禅並重”,也就是“商禅並重”。這樣一個現象,它做什麼都可以理解了。它又沒捅破天,是吧?所以,挨了那麼多罵,我覺得他很冤。但是呢,看到它有些現象,又覺得罵一罵也值得。為什麼呢?你不能什麼都要吧。你總得要給自己定位清楚。像我們石佛寺,我們就不想定位太多,也不想成為這裡的龍頭老大,我們只做這裡擅長的事,只做自己份內的事。我們擅長的、份內的就是,如何讓來這裡的人,無論是已經信仰佛教的人群,還是沒有信仰佛教的人群,到這裡來,他的心靈有個歸屬。讓他盡可能的在他生命的現象中,少一點迷茫,多一點希望;少一點無助,多一點力量。這就是這種定位,很清晰。並且,這種幅度,這種自我的救贖,不是透過那種香煙缭繞,不是子虛烏有,甚至說封建迷信的方式,而是真真實實讓他感知的到,看得見、摸得著的,這就是禅修。
禅修你看,你們坐到現在,我問大家,腿痛不痛?(痛)麻不麻?(麻)沒人賞賜給你們吧!是你自己的痛,是你自己的麻,對不對?那怎麼那些家伙就整天坐得樂此不疲的,為什麼呢?他怎麼不痛,他就不麻嗎?你肯定想了解,那我也試試。最後,你們去了解那些高僧,了解那些大德,原來他們年輕時比我還痛得厲害,那我也有信心了。那我就痛吧!再痛再痛,日久功夫深,它就不痛了呗。它有個臨界點,突然到那個臨界點了,痛歸痛,麻歸麻,但是你的心不亂。那這是我們最擅長的,那我們就做我們最擅長的事情。當然了,別人做我們就尊敬人家,就好了。
一月份我也受邀又去過一趟鄭州,少林寺比較有財了,又把那個少室山的山頂給拿下了,還想再開發。我就給它建議:你有了少林寺,有了中岳廟,有了嵩陽書院,儒釋道都有了;武,少林武校已經遍布登封,千萬不要在那個高山頂上,再造什麼大規模的建築,破壞環境太厲害。盡可能的去學習學習德國的、學習學習加拿大的,那些如何自然和人為的東西融合在一起,又能在這裡做一些有文化品味的東西,給了一些建議。但是能不能聽不聽呢?老天爺才知道,我們是不知道的。
問:我們在敬香的時候,一般都是敬三柱香,為什麼不是四柱,是不是跟佛教中的三世輪回,前世、今生、來世有關系?
奘師:
在印度的時候,不是過去,就今天我們去印度、斯裡蘭卡、泰國,進廟見不到燒香的情況,全是敬花,他們熱帶花有的是。前年的4月16日,我帶團在尼泊爾、印度、斯裡蘭卡,剛好趕上他們斯裡蘭卡新年,所有的人都來寺廟來拜拜,非常好!我非常喜歡。一進去,哪怕人山人海,除了人身上的汗味,沒有那個香煙,點著、扛著香,像傳統的四大名山,我看不是扛著香,扛著高射炮,這個就不對頭!他是一瓣心香,鮮花。供完了到了中午,往那兒一丟,非常非常的環保。花呢,是要提醒你,看到花開,就要想到它的敗。用鮮花供佛,被摘下來那一刻,你的生命已經注定已經完成了。是提醒,“諸行無常”的教育法則。所以就一直傳承下來。但是,中國那個香呢?是源自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不是具體的三,三是代表多的意思。所以就用三根,但是我們經常用三捆。
尤其現在,我也在考慮石佛寺解決這個香的問題。今天早晨一大早在石佛寺轉,昨晚九點多我也去石佛寺了,29日桃花節我往這兒一看,哎呀,這條路全是車。三輪也有,手扶拖拉機也有,面包車也有,夏利也有,反正全是我們本地車。這個地方,明年大殿只要一開光,燒香一定是免不了的事情,一定香火旺。但是,如何既要滿足他燒香,但是如何又燒得很文明?我一直在想,怎麼解決它。你要說燒了香,它沒有火、不冒煙,好像佛聞不到,是吧?但是,一冒煙了,實際上現在僧人70℅的病都是因為肺,長期的空氣不好。上海的那些寺廟,那些老和尚去世,70℅都是因為肺病而死的。殿裡邊如此,殿外如此,它很污染。過去的香都是最好的,柏木、檀木,現在的香什麼,賣的3888那個香,它的成本不超過五元錢。一堆水稻秸,干了之後打成粉,塗點香料,燒去吧!它是那樣的,你說怎麼辦呢?我一直在動腦子,如何從設施上,又滿足他燒香了,又讓他燒了,但是那個蠟呢,又干干淨淨的?咱們也設出五元錢的、十元錢的,不同檔次的,五千的、五萬的都行,做成玻璃,厚厚的,蠟在裡面,點了,給它擺好,殿裡也可以燒,世外也可以,世外燒又不怕雨淋、又不怕風吹,滅不了,那個蠟油子又不致於滴在石板上。像我們這個石板,只要蠟油子一進去,徹底毀了。所有的美觀都沒了,髒兮兮,就顯髒。你怎麼搞衛生,它也是髒。我們可不可以就設計,整個兒一個藝術性,一進山門,到大殿,允許燒,東西南北,我們做一堆的很藝術性的蠟燭台,都是玻璃的、透明的,很好。點著。他也燒了。
那香呢,我們向韓國學習,無煙的。並且全給做成很美很美的,包裝很好。燒一根香,也許成本一元錢。那香的包裝讓它三萬塊錢,盒子讓他拿回家,或者我們留著下次再用。但是香,讓他燒一塊錢的,夠了。我相信事在人為嘛,引導他。是吧?肯定可以。你要讓他隨便扛一捆高射炮來,真是危機。所以這個燒香,實際上是心香。“心香一瓣才燃起”,這是一首很美的詩。心香,我們心靈的香,心香一瓣,才點燃,那就是我們對所有的人微笑,對所有人沒有怒,所有人報以寬慰,對所有人報以理解、尊重,那就是心香。所以,佛教的慈悲,完全源自於如何個體與他人相處。他的慈悲,是建立在這樣,就是我這個個體,如何跟人跟生命跟大自然去和諧相處,這是他最高的境界。
至於去求保佑,這是一個現象,但是確確實實是有一定的迷信色彩的一個現象。盡管它迷信,傳了兩千年,要一棍子打死的話,還沒等把它打死,你被它打死了,肯定的。這是一個文化現象,就有它的存在的必然性。
問:現在街上的假和尚比較多,您對這個問題怎麼看?
奘師:你有沒有碰到過這些化緣的?
答:有
奘師:要多少?
答:他先給你個小的信物……
奘師:
給你一個小的卡,觀音菩薩。先給你了,然後,過一會兒拿出一個本子,是證明他的,是吧?(拿出本本子作示范)我的是駕照,他那是蓋鋼印,中國佛教協會,是吧?中國佛教協會除了固定的工作人員有鋼印的工作證之外,沒有給任何和尚發過任何的工作證、介紹信。中國佛教協會除了在北京,固有的工作人員有他的工作證之外,沒有給全中國的任何一個和尚發過帶鋼印的工作證。這一點一看一定是假的。
然後接著呢,他說,我們九華山……,打著九華山名號的最多,說九華山要建一個99米大佛,建一個廟,功德是多少,電話也有。你說十塊錢二十塊錢,誰還真打一個電話問問,沒人問。一般的給了錢就算了。但是有些假的就很張揚,給十塊他嫌少,他說還不夠成本呢,他也去批發買的,這要七、八塊錢才買的呢,你給十塊他當然不高興了。開始口出惡言,罵你詛咒你,是吧?這個時候,你這才窩一口氣。這個時候,真是很可怕很可怕!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你說給政府去呼吁,你說找宗教局。宗教局是管理宗教活動場所以及登記在冊的宗教教職人員。宗教局沒有權力去管理他們。那你說,公安局去,公安局說,一不是詐騙,二沒有橫搶;盡管他實際既是詐騙,又是橫搶,但是他數額偏小。十塊錢,並且他還拿個東西,並且這個東西還有宗教的情操、宗教的感情在裡面,公安局沒法去做。那工商稅務更是解決不了。所以,這個要聯合作戰才行。但是聯合作戰,他們太游擊了,是吧?女的把頭發一盤,搞個帽子一圍,那個海青袈裟一穿,一轉身,哪個大樹胡同一鑽,把衣服換了,馬上頭發一盤,靓女!你真是無可奈何!
這種現象,不要說在這兒,在北京、在深圳、在新加坡、在香港,你說在中國這樣子,我在香港會展中心,我見到了。在新加坡那麼繁華的地方,也見到過。來自哪裡的?中國大陸的。這些現象把佛教的形象真是毀得一塌胡塗。
你說我們和尚們更是沒有權力去管人家。所以,就容許了這樣一個亂的現象出現了,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怎麼去辦,這個問題,確確實實。所以,我每次面臨這些問題,到處講課,人家問到這個現象怎麼去化解。唉!沒有辦法!開開心心的。既然以這個賣菩薩的名義出現,給他十元錢算了。他嫌少,給他十五吧,再不行,給他十六吧!反正你不要超過給三十。給三十你回去一想,窩火!總比那種橫搶、公開的搶,要文明得多。並且還穿著一身僧服。所以這種假的,就蠻頭大的,確確實實找不到一個罪名給他,他又不至於成為罪。但積少成多呀,一天他要騙三十個人,一個人三十,這一天收入就多少?九百塊錢了吧?高收入人群了人家。你說你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公安局可能把你還教訓一頓。這些現象真是只會多,不會少。所以,我給你的解答,就是作為人的佛教的回答,不是作為神的佛教的回答。那神的佛教的回答,那佛陀、世尊,觀音菩薩,千手千眼,本領高強,那個人他騙,抓一把,把他丟到地獄,完了。那就是神的回答,但我的是人的回答。無奈!就是無奈!沒有辦法。政府沒辦法,政府的相關的職能部門沒辦法,作為我們佛教自身,還是沒辦法。
但新加坡好,新加坡就那麼大一個地方,《聯合早報》把他們照片拍了,然後頭版頭條:警告市民,以防被騙。那兩個假和尚的照片、念珠什麼樣的,不同側面拍的照片。當是仍然,那些老阿姨們,她們不看報啊。沒用,還是被騙。他專門找那些個軟肋的地方下手,他很清晰,他不會去找警察那去撞槍口去,他也不會找我們這些眼睛像鷹一樣的人去下手,他找那些很軟弱的地方下手,哎呀,幾句話,完了,給你套出去了。
那我再給大家介紹一下什麼是禅修?釋迦牟尼,他結過婚,他有三個太太,生過一個小孩。然後29歲的時候,他父母不同意,他就偷偷跑了出家了。跑了出家了,後來他爸爸知道,就派了五個跟他家族有關系的親戚,不是堂兄就是表兄,來照顧他,跟著一起。當時印度流行的修行方式就是修四禅八定。所謂四禅八定,就全是打坐。坐下來。坐下來,怎麼樣來觀察呢?把我們的心念力注意在觀察呼吸上。現在我問各位,大家腦袋裡現在有沒有想法?有沒有?你在聽,這個聽是不是就是個想法?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道你現在坐得不舒服,是不是個想法?都是心的作用。那這個心的作用,你看有汽車的聲音,話筒有嗡嗡的聲音,這都是分別,都是心在分別。那我們的心被眼睛看、耳朵聽、鼻子嗅、舌頭嘗、身體的酸麻冷熱脹痛癢,心念上的、精神的,對過去的回憶,對未來的設想,對正在經歷的發生的一切的感知。我們的心被這六種作用給分割掉了。那禅修呢?就是回攏來。所以把我們心的分六個作用的東西,回到一個地方來。但是心在哪兒?你找不見呀。你說觀察心跳,那這樣的禅修方法,一定會出來腦溢血、高血壓,它不符合科學。因為你去觀察這個心跳,你越觀察它,撲通、撲通、撲通……越觀察它就越燥,完了,人就要生病。一定是腦溢血、高血壓。
所以,禅修非常科學。它要先透過呼吸。呼吸在鼻孔進出,你就觀察,越來越安靜。你的心就根據這呼吸進出停在這兒了。你那個注意力就在這地方,還是有聲音,干擾不了你了,外在的聲音干擾不了。還會有刺眼的光,電風扇的吹,什麼都影響不了你。就是眼睛、耳朵、鼻子、舌頭、身體和心念,六個層面,慢慢回到一個層面上。在這個時候,安靜了,他的心念,也就是100℅的,就像電焊的強光聚在一起了。然後,看什麼?剛才我們說,佛陀告訴我們,看透了虛枉的認知,實實在在的我沒有了。我們這一切,根據現代科學來說,我們是有八大系統,是吧?運動系統、呼吸系統、循環系統、泌尿系統、消化系統、神經系統、內分泌系統,八個系統,但這八個系統是什麼構成的?再分,是不是原子?原子再分,原子核、電子、質子、中子、介子、誇克……越分越小,越分越小,發現所有的東西全是空的。發現這個我是空的,沒有的。沒有了我了,哪還來衰老的?疾病的?死亡的?內心的煎熬,沒有了,解脫了。這是心靈解脫,精神解脫,但是身體上解脫沒有?各位說?身體上一定遵從自然法則,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上廁所上廁所。所以,佛陀到了80歲,老了,吃了一個有毒的蘑菇,拉痢疾而死。生理上遵從,但是他心靈徹底解脫了。所以,禅修就是這樣。透過你自己的觀察觀察觀察,訓練訓練訓練,深入深入深入,解決了,一切的麻煩沒有了,就這麼簡單。厲害吧!所以,禅修是人類所有的科學實驗裡邊,唯一一個能被人人所證明的實驗。你去拿科學實驗,咱們都去研究洗衣粉怎麼漂白的,這個還不容易,是吧?老太太拿皂莢也能洗衣服,在農村裡邊,用草木灰也能洗衣服。不一定都能了解。但是禅修,任何人走這條路,得到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的心靈解脫了。因為發現這些所謂的八大系統,所謂的堅硬的指甲、骨骼、肌肉、腱,流動的血液、大小便、鼻涕、眼淚,這一切都是“空”。看不見摸不著,沒有。人就徹底解脫了。
那麼,再接下來,他心靈得到解脫了,然後,他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鄰居、我的族群、我的民族、我的國家、乃至我這個星球上所有的同類,都在世務中,他們很傻,我應該幫助他們,他們很可憐,我應該無條件地幫助他們,這就是慈悲。所以,一個人修行解決了自己問題,他才願意,他才有能力去承擔,幫助別人這件事情。所以禅修就是這樣一件事情。因此,禅修的後期就不再是打坐了,禅修的後期就是做各種各樣的慈善事業。幫助那些困難的人群。前期都是向內,眼睛不看,耳朵不聽,鼻子不聞,到後期,全是出去,很少坐。所以,是個階段性的。而這個禅修的實驗,是最真實的。誰坐,誰得到體驗。不是說來的,不是靠權威逼迫的,也不是靠利益去誘惑的,都不是,是靠自己體驗的。因此,特別有市場。
我在全國各地舉辦的禅修課,除了在嘉興我有場地之外,我在雲南昆明,陶總都跟我去過,雲南玉溪的禅修中心,我在北京有六個,在大連、在秦皇島、在安徽,很多,十幾個地方。每年各地的禅修活動很多。像廣東的禅修班,一期接一期的,我已經不再派人了,他們自己都掌握方法。這些人就自己來禅修。他會發現,首先第一個,心情開心了。最大的收益,不在乎他是不是往這兒一坐,能聽到北京天安門升旗的飒飒的聲音,他沒有那些。他心情開心了,不再會人家一說,他馬上被人家拉走了。他自己有一個自我的,讓自己開心的能力了。所以禅修最大的改變,是源自於生命態度的改變。
你想,一個人生命態度變了,很開心了,是不是就特別舒服了?所以,禅修是這樣的。因此,它非常有市場。我現在在福建的禅修課,都要提前三個月報名,人滿為患。提前三個月報名,根本就沒有你的資格,三個月後排。所以,這裡還沒有做起來。主要是我這邊,老師和義工隊伍還跟不上。在福建的禅修,我的老師和義工來自全世界各地,所有的課程全是免費的。學員參加完十天課程,你認為課程好,所有的費用都是由參加過的老生捐獻,推動新生的課程。如果你中途退出,認為這課程不好,你捐一分錢我也不要,捐多少都不要。只有完整參加完課程,你認為這個課程好,值得去推廣。你捐多少,我都歡喜的接受。老師、義工,全是自己負擔一切費用,機票費自己付。所有的都自己付,不拿薪水。所以整個課程非常純淨。現在每一期,上海這些搞心理咨詢的,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點三這樣的比例。大學老師多,一些企業家、老板、總裁級的多。這三類人群最多。大學的老師多,企業家總裁多、然後,搞那個心理咨詢的多。每年排滿的,在福建。那我們這個地方還沒有起來,是我們的隊伍還不夠強大。
你們去准備一下,《金剛經》夠不夠人手一本啊?或者《圓覺經》多,就《圓覺經》吧,我剛出版的兩本新的書,還有我在北京大學公開講座的光碟,那是北京大學校團委他們組織我請我去講的,送給大家人手一份。要看看,了解一下。以後再來賣樓的時候,再來介紹我們梅花洲景區的時候,我們這裡亞洲最大的禅修中心在我們梅花洲,我們石佛禅修中心,中國獨一無二的。在馬路邊有個石佛禅修中心的,這個在中國是沒有的,都是我們獨一無二的。我們這個大禅堂,這麼大個,很通透,沒有遮掩,沒有那麼烏煙瘴氣,這都是我們的特色。所以要很自豪的向別人介紹。
問:我聽說寺院有做法事,這個法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奘師:
美國有個著名的學者叫休斯頓·史密斯。1958年在美國的國家電視台上,研究了八個宗教:佛教、道教、儒教、婆羅門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和錫克教。他這個書後來印了150萬冊,在全世界發行,特別暢銷。他講的話非常有道理。所有的佛事,你說是給鬼用的還是給人用的?
答:鬼
奘師:到底是鬼用的還是給人用的?
答:鬼用的。
奘師:
全都是騙人的。但是騙的你開心。你就把他當成法事。騙得你不開心,你就認為他騙人的。他那一句話,說中了全世界人類宗教的,就是人無助,想要自己有力量,所以去跟鬼,跟神靈去溝通。所以,你想,把香蕉也擱那兒了,水果也擱著,把鮮花也擱著,到底是神靈用還是人在用呢?全都是人在用。所以,最根本解決的人的內心的不安寧。人的內心安了,不需要這些。人心不安,必要這些東西。它是一個輔助手段。這個輔助手段很關鍵。人心安,用不著這些。
所以,唐代,我出家的寺廟,河北石家莊趙州柏林禅寺。趙州禅師八十歲到那兒,一百二十歲去世。他說:“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裡坐。”什麼意思啊?金子、金屬造的佛,擱在爐子裡邊,怎麼樣?變成水,對吧?木佛不度火,木頭造的佛,給他擱在火裡邊呢?成為灰燼。泥塑的菩薩擱在水裡,泥牛入海,再不可撈。真佛在哪裡?內裡坐。就在我們內心裡邊安然坐著。所以,那些佛事、法事,尤其我們江南、以我們浙江、江蘇、上海、福建、廣東,這五個地方最興盛。這也是歷史原因導致的,但是很有市場。但是佛法是什麼?好像跟那個不大相關,有點兩個體系,是很不相同的兩個體系。
問:很多寺廟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還有尼姑庵,有什麼分別?
奘師:
佛教它是這樣子的,佛教叫“四眾弟子”。出家的男的俗稱和尚,女的叫尼姑。出家的男女兩個,叫兩眾。那在家的男的叫男居士,女的叫女居士。所以出家的兩眾,在家的兩眾。那根據戒律呢?在家人就守在家的五條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YIN、不妄語、不飲酒。邪YIN就是在夫妻關系之外亂搞性關系。這就犯戒。保護婚姻和性關系的穩定。這是佛教對在家信眾。那出家人的戒律是,不殺生、不偷盜、不YIN欲、不妄語、不飲酒,再往下展,有250條,就比在家人一下子多了245條,就很嚴謹。那因為女眾有很多的不便,所以規定,一個寺廟,男眾在這兒,女眾要在那兒。不能在一起。不能住在一個院裡,但是又不能離得太遠。太遠了,不安全。主要當時從人身安全考慮。因為在佛陀時代,也發生過很多一些女眾被強盜搶走了,也有半路托缽乞食,落單了,被輪奸的,都有這些現象。所以,就規定這樣的,很有保護性。所以,我們的石佛寺,跟陶總本來計劃,石佛寺在東邊,在西邊有銀杏樹,嘉興書院邊上,還會造一個玉佛庵。玉佛庵,專門住女眾。石佛寺,專門住男眾。有那個橋和水隔著,大型的法會集體來做。單獨的吃、住分開。吃飯和住宿就是各自做各自的。但是大型的活動,都要在一起。
那麼寺廟,寺,相當於大學,庵,相當於系,並不是分的男女。我們現在五台山普壽寺。到夏天,六百多個尼姑,很大。普壽寺並不是住的男眾。那我們很多庵,實際上住的都是男的。它不是分男女,而是大小。寺一般是大,庵是小。但是我們浙江這個地方很傳統,一向都是男的,和尚們的天下,女眾幾乎沒有聲音。但是我們看,這兩天大家關注世界佛教論壇,搬到台北去閉幕去了,是吧?所有台灣80℅到58%的僧人都是女的。所以,現在全世界只有中國大陸能看到300個和尚在一起的現象。全印尼,南傳的和尚叫比丘,37個;全印度尼西亞,人口三個多億啊,萬島之國。所有的出家的、這個南傳的全印度尼西亞只有37個,我就認識了6個。只有中國大陸,和尚三百個的道場起碼有十家,現在還有,很神奇。但是隨著物質發展、經濟發展了,越來越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來出家了。所以,再過20年,估計我們的出家人都得向非洲移民過來,男的。
這個我們已經看到了,現在實際上在我們佛教,我們已經感歎到這個危機已經來臨了。男眾,出家越來越少。女眾,還好。台灣就是走在前面的。台灣,三十年前什麼樣子,就是我們今天什麼樣子。
問:我們石佛寺目前的定位跟傳統寺院有所不同,但是我們畢竟是處於嘉興這個地方,那我們石佛寺到底以後跟當地的一些傳統寺院之間應該采取什麼樣的關系,具體怎樣相處呢?
奘師:
今天中午我又去市宗教局,和我們南湖區宗教局人員一起吃的午飯,都在探討這些問題。你要走得太遠了,也不行。你要跟他們不往來,也不行,是吧?如何找到這個很好的臨界點,讓政府的職能管理部門,讓有文化的信眾層次和普通的信眾層次,都認可這樣一個僧團。然後,還要僧團與僧團,寺廟與寺廟之間認可你。我來反問你們,你們說,哪個更容易不認同?是政府的職能部門不認同我們,不會請我來,是吧?不會委托我來組建這個石佛寺僧團。所以,政府職能部門肯定是認可我這些理念的,認可這個人。那這些信徒們,就近原則,他還是願意到這裡來。最大的問題,就是你問的問題,也是我最頭疼的問題,跟他們不往來,不行;往來太近了,又被拖到那個體系裡邊,我也很不自在。就是那種互相不自在。這個是需要高度的藝術。
問:我們本身是脫胎於佛教的,但是如果完全脫離的話,目前的話,現在我在做石佛寺的相關的工作,就感覺到好像有點排斥,有這些比較明顯的現象出現。
奘師:
有機會可以看看佛光山,1967年,星雲大師。現在是大師,國際一流的了,我們國家宗教事務局,都把他作為重點的這個……。包括2004年陝西扶風法門寺佛指捨利,用專機運到台灣去全島展出,供全島的信徒朝拜,都是佛光山來牽頭的。當年也是,他在台北,他也是搞改革,他認為注重死人、超度死鬼的佛教,一定要走向末路,被社會淘汰的。所以他搞改革。但是,傳統勢力根本不給他生存機會,也不給他生存的陣地。最後,他跑到很偏僻很偏僻的地方,當時的宜蘭,很偏僻。60年代的宜蘭,在當時,有點像我們現在甘肅某些地方。他跑到那樣一個地方去做。並且,先收了五個女眾,都受過高等教育的,把她們派到日本留學。開始做,就感召自己的一批人。因為,他找了一個沒有傳統佛教的地方去做,所以,現在佛光山在全球,在全世界超過兩百家,接近三百家分會、分道場。倫敦、底特律、溫哥華,多倫多,澳大利亞,全都有。你說這些地方還好理解,新西蘭、毛利島,那麼偏僻的地方。非洲,在非洲,一個伊斯蘭教盛行的地方,建了一個南華寺。在澳大利亞建立一個蘭天寺,都超大,規模超大。一下子非洲黑人小伙子,二十幾個人一起出家。了不起!所以,我們做這樣的,有一定的壓力。尤其身涉其中的人,這是非常天經地義的。想做一點,這個確確實實難度很大。還好呢,我們做這些,政府非常支持。信徒呢,有一些不理解。但是信徒這塊兒最好做,為什麼?你只要做成了,信徒的從眾心理。他不大關乎你的教育問題,他只關乎你做成還是做敗?你做成了,你就是對的。你做敗了,你怎麼說你的佛法是最好的、最純淨的,也不行。所以,信徒也好做。
最重要的是傳統佛教勢力這塊,最難。這個不光我在嘉興面臨如此的問題,我在各地都面臨如此的問題。但是好在我們的隊伍越來越龐大,支持的聲音越來越壓過了反對的聲音。那當年,93年,我的師父,我出家的寺廟辦第一屆生活禅夏令營,中國沒有,佛教罵,佛教把它罵得狗血噴頭。整理它的黑材料,這麼厚,一摞子。公開的發到中國佛教協會,發到各個省去。都是說它做的這不好那不好,不接納。那個時候沒有辦法。夏令營是什麼東西?一群不信佛的年輕的男孩子女孩子跑到寺廟,一呆呆七天,你不出事兒才怪!那些和尚不都跟著女孩子跑了還俗才怪!這就是佛教,一些有影響的寺廟負責人寫給我們的信。當時那樣子。那還好,趙樸老在世,親自提筆,寫了“生活禅夏令營”六個字,我們把它做成一個東西,旗子,整個品牌。然後,每次夏令營開營,他本人不來,他派當時中佛協的相關的負責人來宣讀賀信,然後,河北省政府大力支持。這樣子頂著壓力,做了五年。好了,仍然在全國獨一無二。93年開始,一直到了2004年,11年歷程,突然一下子,佛教的夏令營在全國遍地開花,全接納了,再沒人反對了。11年。所以,我們做這樣的,一定會有一定的壓力。
最大的壓力,我的感受,有一次,我的徒弟,在南昌大學上學,問我說:“師父,你出家十幾年了,你最大的感受是什麼?。”我說:“你想聽師父說真話還是想聽師父說假話?”他說,“當然我要聽你說真話。”我說:“師父的真話就是,佛教徒的迷信害死了佛教。”這是我的真心話。佛法是宇宙、人生的最高的智慧。但是,佛教徒所捍衛的那個佛教,卻是垃圾的多,精華的少。我們拿我們捍衛的垃圾,去展現給人,所以遭到社會的淘汰。相反,佛法那種最寶貴的,最精華的,被任何人、任何時代,超越民族、超越地域、超越信仰的那個東西,就是人心。不管你生活在什麼樣的狀態下,你的心不安,你不可能幸福。這就是佛法要解決的根本問題,只解決人普遍存在的、人類的心靈不安問題。這是佛法。管你信什麼上帝老子,管你信什麼烏龜王八蛋,你心安你就是解脫者。你心不安,你信誰,你也是痛苦的。你一個人痛苦,你的家庭不開心。你家庭不開心,你的事業不可能鼎盛。那佛法,就是解決人的心的問題。心安,你安了就好了。所以叫心安則國土安,心淨則佛土淨。這是佛法。因此,我們跟傳統有時候高度的保持這個合作、友善的關系,正常的往來,但是又不能太近。太近了,你又跟他一樣了。這不等於,搞了半天,又回到原來路子上了?但是你說,完全脫離,那完蛋了!你還沒等到搞呢,先被他給你壓死了。兩個推土機,就把你鏟沒了。所以,這就是難點。好在,很多很多原來有點撬不動的地方,大家已經接納了。有些非常保守的地方,對我們這些都已經開始接納了。我每年接到各種各樣的要請,要我幫忙做各種各樣的禅修營啊、兒童營的地方越來越多。我現在幾乎80℅是拒絕,我還忙不過來。像重慶的、雲南的,廣東的、山西的、湖北的,湖南的、遼寧的,河北的、北京的,江蘇的、浙江的,我接受到的邀請,每年夏天利用暑假,針對在校大學生舉辦的佛教夏令營,我每年排不開的。就我沒有來石佛寺之前,每年的夏季從6月1日到8月29日,每天在哪裡全都是排滿的,全是在那些夏令營之間。這邊一結束,馬上飛到那個地方。那邊一結束,飛到另一地方。因此他們從社會學角度,從新興宗教的角度,給我一個綽號,叫“夏令營專業戶”。後來,從01年開始,就利用五一長假,十一長假,利用春節長假,來舉辦課程。一開始大家都反對,那現在,各個寺廟都在學習。你現成的假期你不用,你按佛教的節日去過這些節日,沒有幾個人。來的人都是那些什麼?拄著拐杖,是吧?那來的能給你去作什麼宣傳呢?很難。所以,利用國家的假日,公眾的假日,來做佛教的修行活動、共修活動。一下子,01年很難推動。但這個,很容易被接受。不到三年,很多的寺廟都跟著我學。所以,在做具體事情上,確確實實這個壓力很大,難度很高。但是等到你抵住了壓力,做成了,自然,你成為風尚,你成為風氣的時候,就好了。這個我們從歷史上看,從現狀上看,都是如此。所以佛教,所以能夠適應任何一個時代,就因為它做出相應的調整。如果固守原有的抱殘守缺那種方式,很難去發展。只有它適應那個時代,他才有更足夠的空間。
所以, 4月3號我在北京的社會主義學院的學習結束了。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就是到各個道場去晃一晃,走一走,套套近乎,拉拉關系。需要做這些事,今天是逃課,明天必須趕回去。3號是畢業典禮,必須得趕回去。不讓請假,這是因為這次桃花節,所以特意趕過來。
你們上網的多嗎?上網多的你隨便百度、google搜索一下,就搜索明奘兩個字,一出來,看大量的報道,很多;你再搜嘉興石佛寺,也有很多的報道。起碼在網絡佛子中,我們的影響力已經很大了。所以,我們的課程,都是靠這個。因為信息化的來臨。所以,我很慶幸,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如是像六十年代,那個時候我想做這件事情,早就死掉了。所以,我佩服星雲大師,佩服得不得了。他能抵住所有的壓力,他反對超度死人,但是那時候辦佛學院,沒有錢,沒有香火。不像在這裡,我說陶總我真的不行了!陶總馬上幫忙了!他那時沒有,那怎麼辦?他又反對。他反對,可是唯一能來香火錢的,就是超度死人。並且到哪兒?到停屍場去。直接到那兒去。你要是看到他那些傳記,哭得一塌胡塗!半夜,後半夜,不讓人家看到,跑到那些地方去做,做這些事,做了偷偷的,人家都不知道。拿了這個錢來辦學,教學生。支持他那個辦學的費用。所有的寺廟香火旺的,做那些佛事,超度死人,那個寺廟香火特別旺,有收入。相反講課、辦學,大家認為沒功德,捐錢很少。所以,他沒辦法。後半夜跑到停屍場去,念經超度死人。拿了那個錢,再來做辦學的事。所以,談起來,都是很悲怆的一些事情。因為我們這個網絡的時代,還有這個開明的時代來臨了,允許各種聲音存在、允許各種形態存在,這是最大的最大的進步和開明。我們生逢其時。
感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