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說良心話,我不會寫文章。只因為年老體衰,排不上別的用場,只好「瞎子戴眼鏡─冒充讀書人」。此所謂老馬上磨坊,廢物利用耳。
本來計劃結夏期間寫《大法鼓經解義》,無奈溽暑逼人,復以懶惰成性,一拖再拖,直到夏期過了三分之二,才動筆工作,慚愧!慚愧!
《大法鼓經》在《大正藏》第九冊〈法華部〉,談一乘教義,世間希有,三世諸佛悉有此法。迦葉乞請,世尊方說。筆者愚鈍,難申經義於萬一。唯以至誠,將經文獻於讀者而已。
智谕於西蓮淨苑
解經題
「大法鼓」
大法鼓者以喻立題,意謂佛將擊大法鼓,宣一乘大法。波斯匿王欲觐世尊,擊鼓吹貝往詣佛所,世尊以鼓聲為喻,說此《大法鼓經》。
「經」
梵語修多羅,譯為契經,簡稱曰經。
「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羅譯」
宋,是朝代名,系南北朝時劉姓所建之宋。求那跋陀羅,於劉宋元嘉十二年至廣州,泰始四年而卒。
天竺,古稱印度曰天竺。三藏者經律論,通達經律論者,尊稱為三藏法師。
求那跋陀羅,譯曰功德賢,中天竺人。通達大乘,故世號摩诃衍,摩诃衍譯曰大乘。本婆羅門種,幼學五明。後見《阿毗昙雜心》,驚悟佛法至真,乃深崇佛道。捨家遠遁,落發出家。
為人慈和恭恪,事師盡禮。辭小乘師,進學大乘。大乘師令探經匣,得大品《華嚴》。讀誦宣講,莫能酬抗。
隨舶東來我國,船行海中,淡水罄竭,舉船憂惶。求那跋陀羅勸眾念十方佛稱觀世音,並密誦咒經,至誠禮忏,乃感天降甘霖,全船蒙濟。
元嘉十二年至廣州,居祇洹寺,譯《雜阿含》。於東安寺譯《大法鼓經》,後並譯《勝鬘》、《楞伽》、《無憂王》、《無量壽》、《鴦掘魔》……等經,凡百余卷。
谯王請講《華嚴》等經,求那跋陀羅自忖未善宋言,乃旦夕禮忏求觀世音,乞求冥應。夜夢白衣人持劍,擎一人首來,以劍易首,而安新頭。覺心神喜悅,及旦備解宋言,宣講通利。
後谯王謀叛,逼求那跋陀羅同行。兵敗梁山,戰船火起,求那跋陀羅手捉竹杖,投身江中。覺水深才齊膝,然以杖試水,流駛甚深。唯一心稱念觀世音。見一童子,牽引而行,恍惚行十余步,乃得上岸。覓童子忽然不見,舉身毛豎,方知神助。
上令起寺居之,寺地不淨,多諸鬼神。每至夜半,有推戶呼喚者,視之卻又無人,眾皆惶懼。求那跋陀羅乃燒香祝曰,汝等宿緣在此,我今起寺行道禮忏,當超薦汝等。汝等若欲住此,當為護法善神。若不欲留,各隨所安。同夕有道俗十余人得夢,夢見鬼神千數,皆荷擔移去,寺眾遂安。
泰始四年正月,稍覺不適,便與眾告別遂卒。卒年七十有五。
卷上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復有百千大菩薩眾。」
此是序分,序分有二:一、證信序,二、發起序。此是證信序,爾時波斯匿王下是發起序。證信序以六事而成就:一、如是乃信成就,謂此經乃佛所說,非是別人偽造。二、我聞乃聞成就,謂佛如是說,我如是聞,無有錯謬。三、一時乃時成就,謂佛有一時說此大法鼓經。四、佛乃說法主成就。五、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乃處成就。六、與大比丘眾……乃眾成就。以此六事,證明此經無偽。
如是我聞,乃結集經人語,謂我從佛處,聞如是經,非我杜撰也。
一時,以一時二字,表示說法時間。
佛,有通有別。若通說,佛乃自覺覺他覺滿之人。若別論,即指釋迦牟尼佛。
住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住是在的意思,經中有時用住,有時用在,有人說久在曰住,暫住曰在。
捨衛國本名憍薩羅國,捨衛為其都城名,為別於南方之憍薩羅國,故以城為其國號。捨衛譯曰豐德,佛世時波斯匿王居此。
給孤獨長者,買祇陀太子園獻佛,祇陀太子將園樹助施,取二人之名號其園,故曰祇樹給孤獨園。
出家受具足戒的男眾名比丘,比丘有三義:一、乞士,上乞法以養慧命,下乞食以養色身。二、怖魔,比丘出家受具,令魔恐怖。三、破惡,比丘破身口七支惡。是等比丘,於聲聞有學中至尊,博通內外經典,知見殊勝,超過九十六種外道,故曰大比丘。眾者僧眾也,如是大比丘僧眾有五百人俱。
菩薩譯為覺有情,亦曰大道心眾生。大菩薩余經稱菩薩摩诃薩,數有百千。
「復有眾多天龍夜叉健闼婆眾。復有百千諸優婆塞優婆夷眾。復有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及天帝釋四天王眾。復有十方世界無量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諸菩薩俱。」
次略說天龍鬼神,亦稱天龍八部。一、天,二、龍,三、夜叉,四、健(干)闼婆,五、阿修羅,六、迦樓羅,七、緊那羅,八、摩睺羅伽。今略言夜叉者惡鬼也,健闼婆者香神也。復有百千在家弟子,優婆塞優婆夷。
娑婆世界主梵天王。初禅大梵天王,為一小世界主,二禅梵天王為小千世界主,三禅梵天王為中千世界主,四禅梵天王為大千世界主。
天帝釋及四天王,乃欲界第一天及第二天,各與其眷屬眾俱。
復有他方世界,無量四眾弟子及諸菩薩俱。
「爾時如來。於彼四眾說如是法。有有則有苦樂。無有則無苦樂。是故離苦樂。則是涅槃第一之樂。」
爾時如來於四眾中說如是法,有「有」則有苦樂,無「有」則無苦樂。
「有」者,三界有也,三界「有」,有生有死,故有三界「有」,則有苦樂。若無三界「有」,則無苦樂。是故離三界生死苦樂,是涅槃第一之樂。
「彼五百聲聞比丘。一切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復煩惱。心得自在。譬如大龍。心得好解脫慧得好解脫所作已辨。己捨重擔。逮得己利。盡諸有結。正智心解脫。得一切心自在第一波羅蜜。」
五百聲聞比丘,聲者佛之言音,聞者弟子聞持,此等比丘,聞佛言教而奉持者,曰聲聞比丘。阿羅漢是四果無學,於聲聞法中,學行窮滿。阿羅漢譯為殺賊、應供、無生。
漏者,在因為煩惱,在果為生死,阿羅漢見思煩惱已斷,分段生死已了,不再漏落三界,故曰諸漏已盡。無復煩惱,無見思煩惱也。
有二種障,煩惱障與所知障。煩惱障障涅槃,所知障障菩提。斷煩惱障心得解脫,斷所知障慧得解脫。此等阿羅漢已斷煩惱障,故心得自在。
如人中之龍,心得解脫慧得解脫。此輩得慧解脫,非得中道慧之解脫,僅得無漏慧之解脫而已。於二種無明中,未破根本無明,僅破枝末無明,稱為慧解脫也。於十二因緣中,僅破愛取,不漏落三界而已。
所作已辨(應為辦),無復愛取有,已捨生死重擔(經文「己捨」應為「已捨」)。已得己利,不復起慈悲度眾生。已盡三界有縛,正智心解脫。正智者,苦集滅道四智也。得一切心自在,心得解脫證無漏也。已度三界生死永離世間,故曰心自在第一波羅蜜。
「有無量學人。皆得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果。有成就有漏法無量比丘眾。有成就無量阿僧祇功德菩薩摩诃薩。徒十方來算數譬喻所不能及。亦非一切聲聞緣覺之所能知。」
四果學行窮滿證入無學,三果以前,尚在有學位。須陀洹是初果,斯陀含是二果,阿那含是三果。成就有漏法比丘眾,是未斷煩惱未證四向四果,僅得凡夫四禅八定者。
有成就無量阿僧祇功德之大菩薩,從十方來。「徒」十方來之「徒」應為「從」字。其數甚多,非算數譬喻所能及,亦非聲聞緣覺所能知。
「除文殊師利菩薩。及大力菩薩。觀世音菩薩。彌勒菩薩摩诃薩。如是上首菩薩摩诃薩無量阿僧祇眾。譬如大地所生草木。從諸方來諸菩薩眾。亦復如是。不可稱數。復有差摩比丘尼。與比丘尼眾俱。毘捨佉鹿子母。及末利夫人。各與無量大眷屬俱。須達長者。與諸優婆塞俱。爾時世尊。於大眾中說有非有法門。」
從十方來之菩薩摩诃薩甚多,除文殊師利菩薩……等外,從十方來之菩薩摩诃薩,如大地所生草木,不可稱數。
復有差摩比丘尼,與比丘尼眾俱。出家受具之女眾,名比丘尼。毗捨佉鹿子母,毗捨佉星名,此夫人生日當於此星,故名毗捨佉。又有子名鹿,從子為名,故曰鹿母。此夫人曾生三十二卵,每卵出一兒。毗捨佉鹿母,見佛聞法,證須陀洹果。末利夫人,乃波斯匿王夫人。各與眷屬俱。
須達長者,即給孤獨長者,與優婆塞俱。爾時世尊,為大眾說有非有法門。有非有法門,後文自有解釋。
「爾時波斯匿王。從臥而起作是思惟。我今應往至世尊所。念已即行。擊鼓吹貝。往詣佛所。」
波斯匿王,玄奘大師譯為勝軍王,義淨大師譯為勝光天子。
「爾時世尊。知而故問。阿難。以何等故有鼓貝聲。阿難白佛言。波斯匿王來詣佛所。是其擊鼓吹貝之聲。佛告阿難。汝今亦應擊大法鼓。我今當說大法鼓經。阿難白佛言。世尊。是大法鼓經名。我未曾聞。以何等故。名大法鼓經。佛告阿難。汝何由如。是諸來會大菩薩等。悉不能知此大法鼓經六字名號。何況於汝而得聞知。」
以波斯匿王擊鼓吹貝因緣,佛說《大法鼓經》。佛告阿難,汝何由知(「如」應為「知」),是諸來會大菩薩等,悉不能知此《大法鼓經》六字名號。可能於梵文中,《大法鼓經》為六字。
「阿難白佛言。世尊。未曾有也。此法名號真實難知。如是阿難。實爾不異。阿難。此大法鼓經。世間希有。如優昙缽華。阿難白佛言。非一切諸佛有此法耶。佛告阿難。三世諸佛悉有此法。阿難白佛言。若然者。彼諸菩薩人中之雄。何故悉來。普集於此。彼諸如來。何故自於其國不演說耶。」
佛贊大法鼓經世間希有,如優缽昙花。優昙缽花三千年一現,甚為希有。
阿難白佛,一切諸佛是否皆有此法?佛言,三世諸佛皆有此法。阿難白言,既然諸佛皆有此法,何故十方諸菩薩,皆來此娑婆世界,聽世尊說《大法鼓經》?難道彼諸佛等,不說《大法鼓經》嗎?
「佛告阿難。如有一阿練比丘隱居山窟。至時入村方欲乞食。道見人獸諸雜死屍。見已生厭。斷食而還。鳴呼苦哉。吾亦當然。彼於異時。心得快樂。作是思惟。我當更往觀察死屍。令增厭離。復向聚落求見死屍。修不淨想。見已觀察。得阿羅漢果。如是他方諸佛。不說無常苦空不淨。所以者何。諸佛國土法應如是。彼諸如來。為諸菩薩作如是說。奇哉難行釋迦牟尼世尊。於五濁國土出興於世。為苦惱眾生。種種方便。說大法鼓經。是故諸善男子。當如是學。彼諸菩薩。鹹欲見我恭敬禮拜。故來會此。既來會已。或得初住。乃至十住。是故大法鼓經。甚難值遇。是故十方大菩薩眾。為聞法故普皆來集。」
佛舉譬喻,譬如比丘見無常苦,因而得阿羅漢果。他方諸菩薩亦復如是,他方諸佛國土,法爾無有五濁,彼諸佛等,不說無常苦空不淨。彼諸菩薩聞我於五濁惡世說《大法鼓經》,皆欲來聞。彼等既見此五濁惡世,猶如比丘見諸人獸死屍,修不淨想得阿羅漢果,十方菩薩見於惡世,精進修行,或得初住,乃至二三四五……十住。初住乃至十住者,初地乃至十地也。
是故我於五濁惡世說《大法鼓經》,甚難值遇。所以十方菩薩,普來聞法。
「阿難白佛言。善哉善哉。一切善來。彼悉得此難得經法。佛告阿難。如是深經。非一切共。是故不應說言一切善來。阿難白佛言。何故彼非一切善來。佛告阿難。此經典者。是諸如來。秘密法藏。甚深微妙。難解難信。是故阿難。不應說言一切善來。」
阿難白佛言,善哉善哉!一切善來法會之眾,皆得此大法鼓經。佛言,如是甚深《大法鼓經》,非是來會一切法眾皆能了解者。是故汝不應言,一切善來皆得此經法。此《大法鼓經》,是諸如來秘密法藏,難解難信,非是一切人皆能得者。
「阿難白佛言。非如波斯匿王。臨陣鬪時。擊大戰鼓。其聞聲者一切箭落耶。佛告阿難。波斯匿王擊鼓戰時。非彼一切聞鼓聲喜。有怯弱者聞而恐怖。若死近死。如是阿難。此大法鼓經名。是二乘之人不信法門。是故阿難。譬如彼王。至鬪戰時。擊王大鼓。此大法鼓。諸佛秘密。佛出世時。爾乃演說。」
阿難聞佛言,此《大法鼓經》,非如波斯匿王鼓,聞鼓聲者,一切中箭者皆拔出嗎?佛言,波斯匿王擊戰鼓時,非一切人喜,怯懦之人,聞鼓聲而恐怖,以為將會戰死。《大法鼓經》亦復如是,二乘人不信如是法門。當知此《大法鼓經》,諸佛秘密,佛出世時方乃演說。
「爾時世尊告大迦葉。此諸比丘清淨純一。真實強力離諸糟糠。堪任聞此大法鼓經不。迦葉白佛言。若有比丘犯戒違律。是大目連之所呵責。有如是比。我不同行。況復世尊。今此會眾。如栴檀林。清淨純一。」
佛問大迦葉,此會比丘清淨純一,堪任聞此《大法鼓經》否?迦葉答言,若有犯戒違律者,此大目犍連之所呵責。
有一次布薩,佛初夜中夜後夜始終不肯說戒。比丘請佛說戒,佛言,我不會於不清淨眾中說戒的。爾時大目犍連以天眼觀察,見破戒比丘去佛不遠處坐,大目犍連即將破戒人牽出。故大迦葉雲,若有犯戒者,大目犍連之所呵責。
大迦葉復言,若有如是比丘(經文中似漏一「丘」字),我不與同行,何況今此大會法眾,清淨純一,如栴檀林?
「佛告迦葉。今此會眾。雖復一切清淨純一。然於隱覆之說有不善解。迦葉白佛言。雲何名為隱覆之說。佛告迦葉。隱覆說者。謂言如來畢竟涅槃。而實如來常住不滅。般涅槃者非毀壞法。此修多羅離覆清淨。明顯音聲。百千因緣。分別開示。」
如來為令眾生感佛世難值,因而精進修行。故實不涅槃,說般涅槃。是以隱覆說者,謂如來實不般涅槃,而說般涅槃也。而實如來常住不滅,說般涅槃者,是度眾生方便,非是如來法身毀壞也。佛恐與會法眾,雖然清淨純一,然不善解如來隱覆之說,故復令大迦葉觀察。因為此《大法鼓經》,離覆清淨,百千因緣分別開示,明顯宣說如來常住不滅的道理。
「是故迦葉。當更觀察此諸大眾。時大迦葉。即復觀察彼諸來者。雲何而來。時剎那頃。下信眾生。及聲聞緣覺。初業菩薩。自惟不堪。生退捨心。譬如王家力士。眾中有名千力士者。從座而起擊鼓唱言。誰能堪任與我鬪力。其不堪者默然而住。心自念言。我不堪任與彼鬪力。或能傷損以致失命。於彼眾中無敢敵者。乃名勇健。難伏力士。建大勝幡。」
於是大迦葉復更觀察。剎那間下信眾生,及聲聞緣覺二乘、初業菩薩,自忖不堪聽聞《大法鼓經》,於是生退席之心。
譬如王家力士下,觀文自明。
「如是下劣眾生。及聲聞緣覺。初業菩薩。作是念言。我不堪任聽受。如來已般涅槃。而復說言。常住不滅。於大眾中。聞所未聞。從坐而去。所以者何。彼人長夜。於般涅槃。修習空見。聞離隱覆清淨經故。從坐而去。」
如是下劣眾生,作如是念,雲何如來已般涅槃,復言常住不滅,令人難以相信,於是從座起去。所以者何?彼人於涅槃生偏空見,今聞離覆清淨之《大法鼓經》,不堪聽受,於是從座起去。
「彼十方來聲聞緣覺初業菩薩。百千萬億阿僧祇分。余一分住。」
從十方來之三乘人,不堪聽聞《大法鼓經》者,亦行離去。百千萬億阿僧祇分,只余一分住。
「謂彼菩薩摩诃薩信解法身常住不變者。爾乃安住受持一切如來藏經。亦能解說安慰世間解知一切隱覆之說。善觀一切了義不了義經。悉能降伏毀禁眾生。尊敬承順清淨有德。於摩诃衍得大淨信。不於二乘起奇特想。除如是等方廣大經。不說余經。唯說如來常住及有如來藏。而不捨空。亦非身見空。空彼一切有為自性。」
只余諸大菩薩信法身常住者,爾乃安住受持此一切如來藏經。
《如來藏經》,即《大法鼓經》。真如被煩惱所隱覆,令如來性德不能顯現,名如來藏。如來藏具二空義,即如實空、如實不空。如實空者,法界畢竟清淨畢竟寂滅。此又有二義:一、無相空,二、無性空。無相空者,諸法實相無相,畢竟清淨,與一切妄心不相應。無性空者,一切法以無性為性,無性隨緣成萬法,萬法緣成無自性。此無相空無性空,即如來藏如實空義。
如實不空者,如來藏能為一切法作性作相,雖空而不歸斷滅,故如實不空。此亦有二義:一、如實心不空,二、如實法不空。如實心不空者,一心生萬法,故心如實而不空。如實法不空者,萬法歸一心,故法如實不空。如來藏者,具如實空如實不空義。
其實如來藏如實空,乃隨緣無性也。如來藏如實不空,無性隨緣也。
此諸大菩薩,自能如實信解,亦能如實解說安慰世間一切眾生。能知如來密說真實,一切隱覆之說。善觀察一切了義不了義經。了義經乃佛真實說,不了義經乃佛方便說。悉能降伏毀禁犯戒眾生,令眾生尊敬清淨有德,於大乘起大淨信,不落二乘。此諸菩薩,唯說方廣大乘經,不說余經。此諸菩薩,唯說如來法身常住。雖說如來常住,而不捨畢竟空義,因為如來常住即畢竟空,畢竟空即如來常住。
雖不捨空義,然亦非五陰身見俱空。當知空是隨緣無性,諸法常住即是無性隨緣。故《心經》說,空即色,色即空,受想行識亦復如是。所謂空者,是空眾生執著一切法有自性也。故空眾生執著見,而不空法也。
「佛告迦葉。汝更問大眾。鹹欲得聞此大法鼓方廣一乘。所謂大乘難信經不。如是至三。迦葉白佛言。善哉世尊。即從坐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頂禮佛足。右繞三匝已。告諸大眾。鹹欲聞此大法鼓經不。如來今當普為汝等演說一乘。所謂大乘。過一切聲聞緣覺境界。如是三說。彼悉答言。願樂欲聞。唯大迦葉。我等悉為聞法故來。善哉哀愍。當為我說大法鼓經。迦葉復言。汝等雲何信。彼即答言。譬如士夫年甫二十有百歲子。若佛如是說者。我等亦當如是隨信。況說正法。而不信受。所以者何。如來如說而行。如來淨眼圓照無閡。以佛眼觀知我等心。」
佛令迦葉再問大眾,欲聞此方廣一乘《大法鼓經》否?迦葉再問大眾,大眾答言,願樂欲聞。譬如有人(士夫者人也),年甫二十,言有百歲子。佛縱如是說,我等亦當相信。因為佛如說而行,佛眼清淨,無所不知無所不見,當觀知我等心。
唯大迦葉!「唯」字是發語詞,莫作「喂」字會。
「迦葉歎言。善哉善哉。諸賢汝等。堪任聽大法鼓經。若持若說。佛告迦葉。譬如士夫年甫二十有百歲子。大法鼓經亦復如是。所以者何。如來涅槃而復常住。一切無我而復說我。彼即白言。唯佛能知。如世尊所說。我等如是受持。」
迦葉贊歎大眾,不但堪任聽聞《大法鼓經》,復能若受持若為眾生說。
佛告迦葉,譬如有人年甫二十,言有百歲子,難以令人相信,《大法鼓經》亦復如是。所以者何?如來涅槃而復常住,一切法無我而言有我,難以令人相信。如是難信之法,彼等能信能隨順,皆言唯佛能知,如世尊所說,我等當如是受持。
「迦葉白佛。唯願世尊。說大法鼓經。擊大法鼓吹大法。佛言。善哉善哉。迦葉。汝今聽說大法鼓經。迦葉白佛言。唯然受教。何以故。是我境界故。是故如來大見敬待。雲何為敬。曾告。我言。汝來共坐。以是因緣我應知恩。」
迦葉請佛說《大法鼓經》,擊大法鼓,吹大法蠡。蠡即螺字,佛說法時,吹法螺令大眾知。
世尊垂允說《大法鼓經》。迦葉言唯然受教,佛知此《大法鼓經》,是我境界是我所能信受的。何以故?如來曾予我敬待,如來曾告我言,迦葉來共坐。以是因緣,我應知恩,代佛弘揚《大法鼓經》。
昔日迦葉從山中出,衣服破弊,身形消瘦。弟子們見之,皆鄙視之。佛為除弟子們我慢,語大迦葉言,善來迦葉!可來坐我半座!大迦葉言,世尊為師,我為弟子,豈敢共坐?佛言,我禅定解脫慈悲眾生,汝亦禅定解脫慈悲眾生,有何不可?弟子聞言,皆肅然起敬。今迦葉引彼事以自榮。
「佛言。善哉迦葉。以是義故。我敬待汝。迦葉。譬如波斯匿王。善養四兵。若鬪戰時。擊大戰鼓。吹大戰。對敵堅住。緣斯恩養。戰無遺力。能勝怨敵。國境安寧。如是比丘。我般涅槃後。摩诃迦葉。當護持此大法鼓經。以是義故。我分半坐。是故彼當行我所行。於我滅後。堪任廣宣大法鼓經。」
佛言迦葉!以汝能傳我法故,我敬待汝分汝半座。如波斯匿王下,舉譬喻說。善養四兵,四兵者象兵、馬兵、車兵、步兵。緣斯平時善養四兵,故戰無遺力,克敵致勝。
佛言,如是比丘,我涅槃後,大迦葉當護持此《大法鼓經》。以是義者,以彼能護我法也。所以我分彼半座。是故彼當行我所行,於我滅後,堪任廣宣此《大法鼓經》。
「迦葉白佛言。我是世尊口生長子。佛告比丘。譬如波斯匿王。教諸王子。學諸明處。彼於後世。堪紹王種。如是比丘。於我滅後。迦葉比丘。護持此經亦復如是。」
是佛口生者,謂比丘慧命,從佛教化生也。迦葉言,我從佛口生,是佛長子。佛告諸比丘,如波斯匿王,教諸王子學諸明處。諸明處者,五明也。一、聲明,二、工巧明,三、醫方明,四、因明,五、內明。俾令諸子,後世堪紹王種。迦葉亦如此,於我滅後,彼能護持此《大法鼓經》。
「復次迦葉。如波斯匿王。多與諸王。共為怨敵。更相攻伐。於彼彼時。其諸戰士。象馬車步。四種兵眾。聞大鼓聲。心不恐怖堅持甲仗。時王恩。多所賜赍。及當戰時。加賜珍寶。及以城邑。若能克敵。冠以素缯。封以為王。如是迦葉。我諸聲聞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如戒隨學波羅提木叉成就善住律儀。如來則與人天安樂。其有大功降四魔者。以四真谛解脫素缯。而冠其首。若有增上信解。求佛藏大我常住法身者。如來爾時以薩婆若。水而灌其頂。以大乘素缯。而冠其首。」
佛告迦葉,如波斯匿王賞彼四種兵眾,或多所賜赍,或加賜珍寶及以城邑,或冠以素缯封以為王。佛亦如是,若四眾弟子,如戒修學波羅提木叉,成就善住律儀,如來則與人天安樂。若有降伏四魔者,則冠以四真谛解脫素缯。若有上求佛藏大我常住法身者,如來則以薩婆若水而灌其頂,冠以大乘素缯。
波羅提木叉,譯為別解脫戒。謂於此戒中持一戒,則得一項解脫,如是別別解脫,故稱波羅提木叉。四真谛者,苦集滅道也。薩婆若譯為一切種智,究竟佛果之智。
「大迦葉。我今亦復如是。以大乘素缯用冠汝首。汝於未來無量佛所。當護持此經。迦葉當知。汝於我滅後。堪任護持如是經典。迦葉白佛言。當如尊教。復白佛言。我從今日及滅度後。常當護持廣說此經。」
佛以大乘記大迦葉,令護持此《大法鼓經》。迦葉敬承佛旨。
「佛告迦葉。善哉善哉。今當為汝說大法鼓經。時虛空中。諸天龍眾。同聲歎言。善哉善哉迦葉。今日諸天。大雨天華。諸龍王眾。雨甘露水。及細末香。安慰悅樂一切眾生。應為世尊之所建立為法長子。」
佛允為大迦葉說《大法鼓經》。時諸天龍眾,贊大迦葉言,今日諸天雨天華,諸龍雨甘露水及細末香,安慰悅樂一切眾生,皆為贊汝為世尊建立為法王子也。法王子者,續佛慧命,言大迦葉佛記其護持《大法鼓經》。
「時天龍眾。同聲說偈
王於捨衛城 伐鼓吹戰 法王祇洹林 擊於大法鼓」
諸天龍眾,以偈贊佛將說《大法鼓經》。
「佛告迦葉。汝今當以問難之桴擊大法鼓。如來法王。當為汝說天中之天。當決汝疑。」
佛令迦葉擊大法鼓,發起問難,佛將說《大法鼓經》。天中天者,贊佛也。
「爾時世尊告大迦葉。有比丘名信大方廣。若有四眾。聞其名者。貪恚癡箭悉皆拔出。所以者何。迦葉。譬如波斯匿王。有耆婆子。名曰上藥。若波斯匿王。與敵國戰時。告上藥言。汝今速持能為眾生拔箭藥來。爾時上藥。即持消毒藥。王以塗戰鼓。若塗若熏若打。若彼眾生。被毒箭者。聞其鼓聲。若一由旬。若二由旬。箭悉拔出。」
有比丘名信大方廣,護持大乘,四眾弟子聞其名者,即拔貪恚癡箭。猶波斯匿王塗藥鼓,能拔眾生毒箭。
耆婆子,是波斯匿王良醫。
「如是迦葉。若有聞信方廣比丘名者。貪恚癡箭悉皆拔出。所以者何。彼因此經增廣正法以彼現法成就故。得此大果。」
若有聞信方廣比丘名者,能除貪恚癡箭。以彼因此方廣經正法,現法成就故,得此大果報。
「大迦葉。汝當觀彼無心凡鼓。以無心藥。若塗若熏若打。有如是力饒益眾生。況復聞彼菩薩摩诃薩信方廣比丘名。而不能除眾生三毒。」
無心凡鼓,塗以無心凡藥,尚能拔箭饒益眾生。何況聞菩薩摩诃薩信方廣比丘名,而不能除眾生三毒嗎?
「迦葉白佛言。若聞菩薩名者。能除眾生三種毒箭。況稱世尊名號功德。言南無釋迦牟尼。若稱歎釋迦牟尼名號功德。能拔眾生三種毒箭。況復聞此大法鼓經。安慰演說若偈若句。況復廣說。而不能拔三種毒箭。」
迦葉白佛言,聞菩薩名字尚能除眾生三種毒箭,況稱世尊名號,歸依釋迦牟尼佛?更何況聞此《大法鼓經》,為人演說?演說是經若一偈若一句,能拔眾生三種毒箭,何況具足廣說?若具足廣說而不能拔眾生三種毒箭者,無有是處。
「佛告迦葉。如我先說。淨戒比丘。隨心所欲。以本願故。一切諸佛。皆有是法。所謂不作不起不滅。大法鼓經。是故迦葉。汝於來世。亦當如我。所以者何。若有四眾。聞汝名者。三種毒箭悉得拔出。是故迦葉。汝今當問。大法鼓經。於我滅後。久於世間。護持宣布。」
佛言「如我先說」,如我余處說也。淨戒比丘,以淨戒功德清淨願故,不被惡業系縛,生於善處,故隨心所欲。一切諸佛皆有此《大法鼓經》,故法身自在。此法即不作不起不滅。不作不起不滅,簡言之即不生不滅。
佛告迦葉,汝於當來世,亦應如我宣說此《大法鼓經》。若有眾生聞汝名者,三種毒箭悉得拔出。是故汝今當問是經,於我滅後,久於世間護持宣布此法。
「迦葉白佛言。善哉世尊。今當為我說大法鼓經。佛告迦葉。汝於大法鼓經。應少谘問。而時迦葉。即白佛言。善哉世尊。當請所疑。如世尊所說。若有有則有苦樂。無有則無苦樂。此有何義。佛告迦葉。若無有者。謂般涅槃第一之樂。是故離苦樂。得般涅槃第一之樂。若苦若樂。彼則是有。若無有者。則無苦樂。是故欲得般涅槃者。當求斷有。」
迦葉請佛說《大法鼓經》,佛令迦葉先問。弟子先問,佛然後說者,師資緣合也。
迦葉問言,如世尊於法會說有非有法。請問世尊,若有「有」則有苦樂,無「有」則無苦樂,是何義也?
佛告迦葉,若無「有」者,是般涅槃第一之樂。是故離苦樂,得涅槃第一之樂。若苦若樂,便是「有」。
「有」者,三界「有」也,經中說二十五「有」,乃廣說三界「有」。
若苦若樂,便是三界「有」。若無三界生死「有」,則無苦無樂。是故欲得般涅槃者,當求斷三界「有」。
「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
一切有無常 亦無不變異 彼有有苦樂 無有無苦樂
不為無苦樂 為則有苦樂 莫樂諸有為 亦勿更習近
若人得安樂 還復墜於苦 若不到涅槃 不住安樂處」
此是重頌。
一切「有」皆悉生滅無常,沒有不變異不敗壞者。彼「有」生滅無常,故有苦樂。若無「有」,則無苦樂。
不為無苦樂,為則有苦樂。為,應讀平聲,造作也,有為也。不造作不落有為,則無苦樂。造作有為,則有苦樂。
莫樂諸有為,亦無更習近。不可樂於有為,亦不可近乎有為。樂著三界有為者,凡夫也。近乎有為者,二乘取有余涅槃也。以大乘人觀之,二乘人取有余涅槃,仍是習近有為。
若人得安樂,還復墜於苦。凡夫以得三界五欲為樂,二乘以得涅槃為樂,皆是對苦言樂,此種樂無常敗壞,故還墜於苦。
若不到涅槃,不住安樂處。若不到離苦樂的涅槃,不住第一安樂處。
「爾時迦葉。以偈答言
眾生不為有 涅槃第一樂 彼則名字樂 無有受樂者」
迦葉以偈答曰:
眾生不為有,涅槃第一樂。「為」字仍是陽平聲,是造作有為的意思。眾生不造作有為,則無「有」無苦樂之涅槃,是第一之樂。
彼則名字樂,無有受樂者。雖謂涅槃第一樂,此亦僅是假名。經雲說涅槃,即非涅槃,是名涅槃。受樂者是眾生,眾生亦不可得。何以故?說眾生,即非眾生,是名眾生故。
「爾時世尊。復說偈言
常解脫非名 妙色湛然住 非聲聞緣覺 菩薩之境界」
世尊復說偈言:
常解脫非名,妙色湛然住。真常解脫,是諸法實相,實相無相無有罣礙,故曰常解脫。諸法實相無相,無相故非名。既雲諸法即是實相,當是實相即是諸法。諸法為有,實相為空。諸法實相,乃全有而成空。既然空以有成,則無空而非有。既曰實相諸法,乃全空而成有。有以空成,故無有而非空。是以《心經》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是為真空,空即是色是為妙有。故曰妙色湛然住。
非聲聞緣覺、菩薩之境界。此諸法實相,無量即空,實相諸法,空即無量,是佛境界,非聲聞緣覺權乘菩薩境界。
「迦葉白佛言。世尊。雲何言色而復常住。佛告迦葉。今當說譬。譬如士夫。從南方摩頭邏來。有人問彼。汝從何來。士夫答言。從摩頭邏來。即復問言。摩頭邏為在何方。時彼士夫。即指南方。迦葉。非為彼人於此得信耶。所以者何。以是士夫自見彼來故。如是迦葉。以我見故。汝當信我。」
迦葉問佛,色是變壞法,雲何言色,而復言常住?佛舉喻言,譬如士夫從南方摩頭邏來……。
士夫者人也,譬如有人從南方摩頭邏來。此喻是說,色常住者,是佛境界,非聲聞緣覺權乘菩薩境界,汝迦葉應當信我。
吾人當知,色法變壞,畢竟空常住。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故言色而復常住。
「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譬如有士夫 以手指虛空 我今亦如是 名字說解脫
譬如彼士夫 遠自南方來 今我亦如是 從彼涅槃出」
譬如有士夫,以手指虛空。有人從摩頭邏來,手指南方。然發問之人,不見摩頭邏,僅見南方虛空,故曰以手指虛空。
我今亦如是,名字說解脫。色者唯是名字,因為色是因緣生法無有自性唯是假名,故曰名字說解脫。
譬如彼士夫,遠從南方來,今我亦如是,從彼涅槃出。涅槃非有非無,無性能隨緣顯現諸法,故無性而非無。諸法緣生無性,故諸法顯現而非有。是故涅槃無性,隨緣假現生死。生死隨緣假現而無自性,體即是涅槃。佛從涅槃出,知無量即空,空即無量,非三乘境界。
「然彼迦葉。若見義者。則不須因緣。若不見義。則須因緣。如是迦葉諸佛世尊。常以無量因緣顯示解脫。」
佛言迦葉!然彼涅槃解脫,若見義理者,則不須以因緣解釋。若不得其義理者,則須以因緣解釋。所以迦葉!諸佛常以無量因緣,顯示解釋涅槃解脫。
「迦葉白佛言。雲何為因。佛告迦葉。因者是事。迦葉白佛言。雲何為緣。佛告迦葉。緣者是依。迦葉白佛言。願更顯示。其譬雲何。佛告迦葉。如由父母而生其子。母則是因。父則是緣。是故父母因緣生子。如是說因緣住法。是名為成。」
迦葉問佛,雲何為因?佛言,因者事體也。迦葉問佛,雲何為緣?佛答,緣為依於事體者。
迦葉不明佛語,更請曰,願佛舉譬喻,更顯示其道理。佛告迦葉,譬如由父母生子,母是其因,父是其緣。
父緣依於母體,父緣改換,仍可生子。然母因不可改換,生子必依母體。是以母為因父為緣,父母因緣而生子。如是說因緣所生之法,是名為成。成者成就也。
「迦葉白佛言。成者有何義。佛告迦葉。成者世間成。迦葉白佛言。雲何世間。佛告迦葉。眾生和合施設。迦葉白佛言。雲何眾生。佛告迦葉。法集施設。」
迦葉白佛言,成有何義?佛答,成者世間成。生滅無常,是世間相。
迦葉又問,雲何為世間?佛答,眾因緣和合生,假施設為世間相。「眾生」二字,即眾因緣生也。
迦葉再問,雲何眾生?佛答,眾生者,眾法集合假施設所現之相也。
「迦葉白佛言。雲何為法。佛告迦葉。非法亦法。法亦非法。法者復有二種。何等為二。有為及無為。色及非色。更無第三法。迦葉白佛言。法何像類。佛告迦葉。法者非色。迦葉白佛言。非法何類。佛告迦葉。非法者亦非色。迦葉白佛言。若法非法非色無相。雲何是法。雲何非法。佛告迦葉。法者是涅槃。非法者是有。」
迦葉問佛,雲何為法?佛答,非法亦法,法亦非法。
非法亦法者,非法即法也。法亦非法者,法即非法也。經中自釋,法即涅槃,非法即有。涅槃者畢竟空也,有者生死也。畢竟空無性隨緣,即假現生死有,故曰法亦非法。生死有隨緣假現,假現無性即畢竟空,故曰非法亦法。
佛繼續說,法有二種,有為法及無為法,色法及非色法,更無第三種。有為及色等法(具雲應為色受想行識)是事相,無為及非色等法是理。當知事不異理,事即是理;理不異事,理即是事。故有為不異無為,有為即是無為;無為不異有為,無為即是有為。色不異空,色即是空;空不異色,空即是色。
一切法無非緣起,法以緣起,故無自性。以無自性,故能緣成。所以一切法唯有二種,即緣成無性,無性緣成。而緣成無性是無為,無性緣成是有為,故法有二種,有為及無為。無性隨緣成色,隨緣無性即非色,亦復如是。
迦葉問言,法何像類?法是甚麼樣子?佛答,法者非色,沒有甚麼樣子。
迦葉問言,非法何類?非法是甚麼樣子?佛答,非法便是空,亦沒有甚麼樣子。
當知事相即理,色即是空,故法者無相。理即事相,空即是色,故非法亦無相。所以法及非法,有為及無為,色及空,皆畢竟空不可得。若謂有所得,便是外道。
以有為無為的例子而言,有為法如幻假現,故不可得。無為法本無,若有無為法,此無為法便是有為。所謂無為法,實是待有為而立。今有為法不可得,故無為法亦畢竟空不可得。
迦葉問言,如果法及非法,皆非色無相,那麼雲何是法?雲何是非法?佛言,法者涅槃,非法者是有。
法者涅槃,涅槃即不生不滅不來不去,故非色無相。非法者生死有,生死有法隨緣假現,非為實有,故亦非色無相。不過無性隨緣,假現生死有,生死有假現無性,依然是涅槃空。
「迦葉白佛言。若法非法非色無相者。彼慧者。雲何知。何所知。何故知彼相耶。佛告迦葉。眾生生生死中。習種種福德清淨善根。是其正行。若彼行如是法。一切淨相生。若行此法者。是法眾生。眾生生生死中。行種種非福惡不善業。若彼行如是非法。一切惡不淨相生。若行此非法者。是非法眾生。」
迦葉問言。既然法及非法,非色無相者,彼智慧者,怎麼知道?知道甚麼?何因緣故知彼相呢?
佛答言,非色無相,非是斷滅空,而是至善清淨。所以眾生生於生死之中,修習種種福德善根,便是契合非色無相至善清淨法之正行。
福德清淨善根者,無貪瞋癡行也。若行無貪瞋癡,便能於色相而離色相,清淨無染了。故曰是其正行。
若彼行福德清淨善根之法,於是一切至善清淨相便生。如此行者,是名隨順清淨法行眾生。如果眾生生於生死之中,行種種非福德清淨行,造種種惡不善業,於是一切惡不淨相生,是名非法眾生。
一切淨相生者,謂善清淨業道相生也。一切惡不淨相生者,謂惡業道相生也。
「迦葉白佛言。世尊。雲何眾生。佛告迦葉。眾生者。四界攝施設。謂內地界水界火界風界。及入處五根。乃至十三緣起支。無盡意經中雲從不正思惟生無明故十三支。受想思心意識。是名眾生法。迦葉當知。是名一切法。」
迦葉前曾問佛,雲何眾生?佛答法集施設。今復問雲何眾生?意思是問雲何眾生法集施設?佛回答說,眾生者地水火風四界攝施設,六入五根施設,十三緣起支施設(譯者解釋,無盡意經中曾說,從不正思惟生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連不正思惟算上,為十三緣起支),受想思心意識等施設,是名眾生法。世尊復言,迦葉當知,眾生法者即眾因緣生法,眾因緣生法者即一切法。故一切法唯是假名,皆假施設也。
「迦葉白佛言。是中何等法是眾生佛告迦葉。是中非一法名為眾生。所以者何。迦葉。譬如波斯匿王鼓。何等為鼓。迦葉白佛言。所言鼓者。皮木及捊(桴)。此三法和合。是名為鼓。佛告迦葉。如是和合施設。名為眾生。」
迦葉白佛言,四大界乃至受想思心意識法中,何法是眾生?佛言非一法是眾生,眾法和合方名眾生。例如波斯匿王鼓,何等為鼓(此鼓字是動名詞,意謂擊之有聲之鼓)?迦葉言,擊之有聲之鼓,是皮木桴三法和合而成。桴者擊鼓杖也。佛告迦葉言,如是如是,四大等眾法和合,名為眾生。
「迦葉白佛言。聲鼓者非鼓耶。佛告迦葉。離聲鼓者。鼓亦有聲。以風動故。」
迦葉白佛言,有聲之鼓,既是眾法和合而有,眾法和合而有,便無自性。猶如眾法和合而有眾生,故眾生者,無有自性,無自性是無眾生。以理推求,聲鼓者即是無鼓嗎?佛言,離聲鼓,鼓亦有聲。意思是說,法者眾因緣生,因緣生者即無自性,無自性即因緣生,不二不異。所以離眾緣和合之聲鼓,別無有鼓,鼓即是眾緣和合之聲鼓。
以風動故。動轉曰風,意謂有皮木桴動轉和合,是以鼓即是聲鼓也。
「迦葉白佛言。鼓者為是法。為是非法耶。佛告迦葉。鼓者非法非非法。
迦葉白佛言。名為何等。佛告迦葉。非法非非法者。名為無記。」
迦葉白佛言,鼓者為是法,為是非法?佛言,鼓者非法,非非法。佛的意思是說,鼓不是法,亦不是非法。
迦葉問言,名為何等?佛言,非法非非法者,名為無記。
「迦葉白佛言。有無記法者。世間應有三法。佛告迦葉。無記相者。如非男非女。非男非女。名為不男。彼亦如是。」
迦葉白佛言,佛曾言世間法唯有有為無為,色與非色,更無第三法。據此理而言,亦應唯有善與不善法,更無第三法。今佛言非法非非法名為無記,然則世間應有三法,善法、不善法、無記法。
佛言,無記相者,譬如非男非女。非男非女,名為不男。不男者,是無生義。世間眾生,不外男相女相,既然非男非女,當是無生。彼無記法亦復如是,有善及不善,世間法乃生。若無善法亦無不善法,當知一切法不生也。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若有法若有非法,便是生死有。若無法亦無非法,便是涅槃。
「迦葉白佛言。如世尊說。父母和合而生其子。若父母無眾生種子者。不為父母因緣。佛告迦葉。彼無眾生種子者。名為涅槃。大常不男亦復如是。所以者何。譬如波斯匿王。與敵國戰時。彼諸戰士。食丈夫祿。不勇猛者。不名丈夫。如是無眾生種子者。不名父母。常不男者亦復如是。」
迦葉言,若無法亦無非法,應無眾生。然實有眾生,如世尊說,父母和合而生子。若父母無眾生種子,換句話說,若父母無生子之種子,不能為父母因緣。
佛告迦葉,父母生子者,便是生死有。父母無眾生種子而不生者,是名涅槃。涅槃者非是斷滅,而是大常不男。大者無外,常者不變,不男者無生也。因為經雲,非男非女,名為不男。非男非女者,不生也。譬如波斯匿王彼諸戰士,既食丈夫祿,便應勇猛作戰。若不勇猛作戰,不名丈夫。意思是說,既有其因,便生死有果。
如是無眾生種子者,名為涅槃,不名父母。父母者,生死有也。大常不男,無外不變無生,無眾生種子,亦復如是。
「迦葉白佛言。世尊。善法不善法無記法。何者善法。何者不善法。何者無記法。佛告迦葉。樂受是善法。苦受是不善法。不苦不樂受是無記法。此三法眾生常觸。樂受者。謂天人五欲功德。苦受者。謂地獄畜生餓鬼阿修羅。不苦不樂受者。謂白癬等。迦葉白佛言。此則不然。佛告迦葉。從樂生苦。從苦生苦。彼為無記。」
迦葉白佛言,何為善法,何為不善法,何為無記法?佛言,樂受是善法,苦受是不善法,不苦不樂受是無記法。樂受是天人五欲功德,苦受是地獄畜生餓鬼阿修羅。不苦不樂受者,謂白癬等。
白癬者,不見解釋。尋經之意,似是在苦樂六道之外,另有白癬。閱後文,不以其因而得其果,名為白癬。
迦葉的意思,既然法只有善與不善,只有苦受與樂受,更無第三種法,雲何有不苦不樂受之白癬呢?故曰此則不然。
佛告迦葉,苦因生於苦受,樂因生於樂受,是為有記。然從苦能生苦,從樂亦能生苦,非其因而生其果,故曰無記。
總之,有「有」有苦樂,無「有」無苦樂,是謂涅槃也。
「迦葉白佛言。其譬如何。佛告迦葉。因食生病。食則是樂。病則是苦。彼白癬等。名為無記。」
迦葉不明其中道理,請佛舉譬喻說明。佛言,譬如因飲食而生病。然飲食是樂,生病則是苦,此即因樂生苦。所以彼白癬等,名為無記。
「迦葉白佛言。若苦樂名無記者。父母子亦無記。佛告迦葉。此則不然。迦葉白佛言。其譬如何。佛告迦葉。如非想非非想等天乃至無想。則恆住子法。善亦如是。」
迦葉白佛言,如果苦樂因緣名為無記者(無記者不苦不樂),那麼父母因緣生子,亦應是無記。父母所生之子,亦應無苦無樂也。
佛言此則不然,與無記的道理不同。迦葉請佛舉譬喻說明。佛言,例如樂受是天人五欲功德,苦受是地獄畜生餓鬼阿修羅,而非想非非想天,及無想天,雖無苦受樂受,而恆住子法。恆住子法者,住著果報,報盡還墮苦道。善亦如是者,善法即樂受,報盡還受於苦,所謂壞苦是也。所以父母生子,亦是生死有法,故非無記。
非想非非想天,在無色界天,無想天在色界天第四禅,但有時非想天亦曰無想天。
「迦葉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說。受想是眾生。是故非想非非想處。應非眾生。佛告迦葉。彼有行分。我說此眾生法者。除無想天。」
迦葉白佛言,如佛過去所說,有受想者是眾生。所以非想非非想處天,應非眾生。
非想天滅受想,滅受想定,又名滅盡定,亦名無想定。滅受想定、滅盡定、無想定,皆滅六識心心所。三果以上聖者,入滅受想定,同時斷煩惱,則名入滅盡定。非想非非想天雖入無想定,然不斷煩惱,僅滅心心所,所謂以石壓草者是,故名入無想定,屬於第四禅,不出三界。
佛言彼有行分。謂彼天有煩惱業也。
佛復言,我說此眾生法者,除無想天。佛說此眾生法,系眾因緣生法,與無想天之有情眾生不同。
「迦葉白佛言。眾生為是色為非色耶。佛告迦葉。眾生亦非色亦非非色。然成就彼法名為眾生。迦葉白佛言。若如是。非眾生成就法。更有異眾生者。不應有無色天。若然者。無二法世間色及無色。佛告迦葉。法亦非色。非法亦非色。迦葉白佛言。雲何為法與解脫俱。為非法與解脫俱。無色天亦有解脫。佛告迦葉。不然。唯有為法無為法。是故無色天。是有為數。解脫是無為。無色天有色性耳。」
非想天無色界攝,故迦葉問言,眾生為有色,為非色?佛言,眾生非色,亦非非色。然眾因緣假施設,成就彼法名為眾生。
因為眾因緣生法即空,故非是色。色尚不可得,非色何可得?故曰非非色。再者,非色滅空,色性空故,所以非非色。如《心經》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故非色,空即是色故非非色。
迦葉問言,世尊先言,我說眾生法者,除無(非)想天。若如是說者,非眾生之無想天所成就法,另外更有眾緣和合,然則應是有色,不是無色天。如果不是無色天,那麼便無二法世間,所謂色界無色界。
佛告迦葉,一切法以無性為性,法與非法悉無自性,故法亦非色,非法亦非色,以色性本空故。
迦葉言,色為生滅敗壞,故其性是縛。非色則離生滅敗壞,則是解脫。若法是非色,便與解脫俱。非法亦非色,便亦與解脫俱。無色天非色,亦應有解脫。這是何道理?
佛言不然,法只有有為法與無為法,無色天是有為數,解脫是無為。因為無色天味著於禅定,不斷煩惱,有色性故。
「迦葉白佛言。世尊。一切有為是色。非色是無為。無色天有色者。是佛境界。非我等境界。佛告迦葉。善哉善哉。是我境界。非汝等境界。如是諸佛世尊。到解脫者。彼悉有色解脫亦有色。」
迦葉言,一切有為,皆是色法。如果非色,便是無為。按理說無色天非色,應是無為。佛雲無色天有色性,此是佛境界,非我等聲聞乘境界。佛印可曰,善哉善哉!是我境界,非汝等境界。所以諸佛到究竟解脫者,彼悉有色,解脫亦有色。
何故諸佛及解脫,悉有色呢?如果色外有佛,色外有解脫,彼佛彼解脫便是斷滅空。今無性隨緣空即色故,色有而非常。隨緣無性色即空故,空無而非斷。全色成空,無空而非色。全空成色,無色而非空。是故諸佛及解脫,悉有色也。
「佛告迦葉。雲何無色天。天處所作汝知不。迦葉。雲何有色天。名無色數不。迦葉白佛言。非我等境界。佛告迦葉。如是諸佛世尊。到解脫者皆有色。汝當觀察。」
佛告迦葉,雲何無色天?無色天處所作,汝知道不?我們要知道,無色天不應有所作,若有所作,便是有色。佛復稱迦葉言,既然無色天有色性,那麼有色天,亦名無色數不?意思是說,既然無色天有色性,那麼有色天亦在無色之列不?
迦葉白佛言,此非我等境界。佛言既然如是,諸佛到解脫者有色,汝應觀察。
「迦葉白佛言。世尊。若如是得解脫者。復應受苦樂。佛告迦葉。如有病眾生。服藥離病已。還復病耶。迦葉白佛言。若有業者。則必有病。佛告迦葉。無業者彼有病耶。迦葉白佛言。不也。世尊。佛告迦葉。如是離苦樂是解脫。當知苦樂是病。如丈夫是得涅槃者。」
迦葉白佛言,若諸佛到解脫者皆有色,則應得解脫者,復應受苦樂。因為色即苦樂之法,有色當受苦樂。
佛舉喻言,有病苦眾生,服藥病愈以後,還有病苦嗎?迦葉言,如果有業系者,則必還有病苦。佛問言,如果無業,還會有病苦否?迦葉答言,不會有病了。
佛告迦葉,非是色有病苦,色性本空,何有病苦?皆因造業,故受色身乃有病苦。如果無有業系,則法身自在不受病苦。如是無業而離苦樂者,是為解脫。當知色無苦樂,色性空故。苦樂由業而生,無業則無苦樂,當知苦樂是病。如大丈夫不造業則離苦樂,是得涅槃者。
「迦葉白佛言。若離苦樂是解脫者。無業病盡耶。佛告迦葉。世間樂者彼則是苦。於彼出離如是業盡得解脫。迦葉白佛言。不復終盡耶。佛告迦葉。譬虛空如海。虛空如海耶。虛空無譬解脫無譬。亦復如是。如無色天有色而不可知。亦不可知似此似彼。如是住如是游戲。非是聲聞緣覺境界。解脫亦如是。」
迦葉白佛言,業有善與不善,善業是樂受,不善業是苦受。佛言離苦樂是解脫,今僅無業離病苦,猶未離樂受,亦是解脫盡嗎?佛言,若離苦受,便同時亦離樂受。因為世間樂者,彼則是苦。何以故?世間之樂,乃對苦言樂,苦輕謂樂而已。故知唯西方世界,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樂不對苦,故名極樂也。所以於彼苦樂出離,方為業盡得解脫也。
聲聞乘人,以為偏空滯寂,終盡涅槃謂解脫。所以迦葉問佛言,佛所說之解脫,不同聲聞終盡涅槃之解脫嗎?
佛告迦葉,我所說之解脫是譬喻,不同聲聞解脫。例如虛空譬如海,虛空真的如海嗎?佛雖亦說解脫,但與聲聞所謂終盡解脫是不同的。
例如虛空無法可譬喻,所以用海去譬喻。佛之解脫境界亦無法可譬喻,只好用「解脫」二字去譬喻。
例如無色天有色,聲聞人不可知。佛之解脫境界亦復如是,聲聞人亦不可知。不過佛解脫之名,似聲聞解脫之名,似此似彼而已。
如是住於佛境界,如是自在游戲於佛境界,非是聲聞緣覺境界。我所謂的解脫境界,亦復如是。
「迦葉白佛言。世尊。一切眾生誰之所作。佛告迦葉眾生自作。迦葉白佛言。此義雲何。佛告迦葉。作福者佛。作惡者眾生。」
迦葉問佛言,一切眾生,是誰所作?佛言,是眾生自作。迦葉不明其中道理,便問佛言,這是甚麼道理?佛回答說,例如眾生行善作福,福具足便可作佛;眾生造惡,隨業流轉,便作眾生。皆是自作,不關他人。
「迦葉白佛言。最初眾生誰之所作。佛告迦葉。非想非非想等無色天。誰之所作。雲何活雲何住。迦葉白佛言。於彼諸業所不能知。然唯業作。如是眾生。生死黑及涅槃白。誰之所作。佛告迦葉。業之所作。業起無量法。善起無量法。」
迦葉白佛言,最初眾生是誰所作?佛反問言,非非想等無色天,是誰所作?他們雲何活雲何住?迦葉答言,他們所造何種業雖然我不能知道,然我知道唯業所作。如是一切眾生,輪回六道則生死黑,出離生死便入涅槃白,是誰之所作呢?佛答言,業之所作。業起無量法,善起無量法。
「迦葉白佛言。何者業起。何者善起。佛告迦葉。業起者有。善起者解脫。」
迦葉白佛,何者是業起?何者是善起?佛言,業起者是生死有,善起者是解脫。
「迦葉白佛言。無生處雲何善起。佛告迦葉。如如不異。」
迦葉白佛言,解脫出離生死是無生處,無生處雲何是善起?佛言,生與無生,如如不異。如如者,即不異不別也。何故生與無生如如不異?原來一切法以無性為性,無性則無決定,法無決定故能任緣。既然法任緣現,故無定性。任緣則現生,無性則無生。無性任緣,無生不異生;任緣無性,生不異無生。故曰生與無生,如如不異也。
「迦葉白佛言。若善起者。雲何到無生處。佛告迦葉。行善業。」
迦葉白佛言,善起即是生。若善起者,怎麼能到無生處呢?佛言,行善業。
因為行善業是清淨行,行清淨行,即到無生處。故到無生處非是斷滅,而是清淨也。
「迦葉白佛言。誰之所教。佛告迦葉。無始佛教。迦葉白佛言。一切無始佛誰化誰教。佛告迦葉。無始者。非一切聲聞緣覺思量所知。若有士夫出於世間。智慧多聞如捨利弗。長夜思惟終不能知。佛之無始誰最為先。乃至涅槃中間亦不能知。」
迦葉白佛言,行善業至無生處,系誰之所教?佛言,無始佛之所教。無始即無生義也。
迦葉白佛言,一切無始佛誰之所教?佛言,無始者無生無滅,不來不去,不一不異,不常不斷,非一切聲聞緣覺思惟度量所能知。例如有人智慧如捨利弗,日夜不停思惟,終不能知佛之無始,誰最為先。乃至無始至於涅槃,及無始與涅槃之中間,亦不能知。
涅槃言其「終」,無始則無終,無始無終則中間亦不可得,無始無終無中,是畢竟空義。畢竟空建立一切法,一切法皆歸畢竟空,此非一切聲聞緣覺之所能知。
「復次迦葉。如大目連。以神通力。求最初佛世界。無始終不能得。如是一切聲聞緣覺十地菩薩。如彌勒等悉不能知。如佛元起難可得知。眾生元起亦復如是。」
復次迦葉!如大目連,以神通力,求最初佛世界,亦不能得,良以無始無終畢竟空,雲何可得?所以不但一切聲聞緣覺不能於畢竟空中得乎元始,乃至十地菩薩,如彌勒等,亦不能於畢竟空中,得其元始起處。於畢竟空中,無佛無眾生,所以不但佛之元始不可得,眾生元始起處亦不可得。
「迦葉白佛言。是故世尊。無有作者無有受者。佛告迦葉。因是作者受者。」
迦葉忽然明白了其中道理,於是白佛言,所以世尊!一切法無有作者無有受者,以一切法空故。佛言,眾生虛妄造業則不空,業因是作者,業因是受者。
「迦葉白佛言。世間為有盡耶。為無盡乎。佛告迦葉。世間未曾盡。無所盡無盡時。」
迦葉問言,世間是有盡呢?還是無盡呢?佛答言,世間畢竟空,所以未曾盡,無所盡,無盡時。過去不可得,故未曾盡;現在不可得,故無所盡;未來不可得,故無盡時。三世不可得,故知世間畢竟空。畢竟空不可說有盡,不可說無盡。
「佛告迦葉。如以一毛渧大海水。能令盡不。迦葉白佛言。唯然能盡。佛告迦葉。乃往過去無量阿僧祇大劫時。有佛名雞羅婆。出興於世。廣說法教。爾時城中有離車童子。名一切世間樂見。作轉輪聖王正法治化。王與百千大眷屬俱。往詣佛所。頂禮佛足。右繞三匝。供養畢已。而白佛言。我當久如得菩薩道。佛告大王。轉輪聖王。即是菩薩。更無有異。所以者何。無有余人作帝釋梵王及轉輪聖王。若菩薩者。即是釋梵轉輪聖王。先作眾多帝釋梵王。然後乃作轉輪聖王正法治化。汝已曾作恆沙阿僧祇帝釋梵王。今作轉輪聖王。」
渧即滴字。一毛渧大海水者,即以一毛端蘸大海水令干也。一毛渧蘸大海水,可令海干,而畢竟空不可盡也。
佛舉譬喻說明世間不可盡的道理。此譬喻意思是說,佛不生不滅,然佛系由眾生所成,故眾生亦不生不滅。佛及眾生俱不生不滅,故知世出世間不生不滅不增不減。
過去無量阿僧祇大劫時,有佛名雞羅婆。爾時有離車童子名一切世間樂見。離車乃種族名,譯曰薄皮,系貴族。爾時一切世間樂見,作轉輪聖王,與眷屬等,往詣雞羅婆佛所。
一切世間樂見問佛,我多久當得菩薩道?佛答言,轉輪聖王即菩薩,更無有異。
意思是說,菩薩既由轉輪聖王而成,非是離轉輪聖王以外,另有菩薩,菩薩與轉輪聖王無有異也。例如帝釋梵王轉輪聖王,系由人因緣轉易而成。此其間只有轉易,而無增減。例如菩薩者亦復如是,即由釋梵轉輪聖王因緣轉易而來,無有增減。汝一切眾生樂見,往昔已作眾多帝釋梵王,而今乃轉易又作轉輪聖王。前後實汝一人,無有增減也。
「時王白言。帝釋梵王。何所像類。佛告大王。釋梵天王。亦如汝今首著天冠。而彼端嚴。則不及汝。如佛色像端嚴殊特。非聲聞緣覺菩薩所及。如佛端嚴。汝亦如是。」
時王白佛言,帝釋梵王是甚麼樣子?佛言,釋梵天王,亦和你一樣頭戴天冠,只是不及汝端嚴而已。猶如聲聞緣覺菩薩,不及佛般端嚴。帝釋梵王不如汝之端嚴,聲聞緣覺菩薩不及佛之端嚴,謂只是相之不同而已,性原無二也。
「迦葉。爾時聖王復問佛言。我於久如當得成佛。佛言大王。凡得佛者。時大久遠。所以者何。假令大王。捨其福德。還為凡人。而以一毛渧大海水。乃至將竭。余如牛跡。當有如來出興於世。名曰燈光如來應供等正覺。時有國王。名地自在。燈光如來為王授記當得作佛。汝於爾時。當為彼王第一長子。亦俱授記。時彼如來。當如是說。大王。汝此長子。從昔暨今。大海將盡。生為汝子。於其中間。不為小王。或為釋梵轉輪聖正。王法治化。汝此長子。勇猛精進如是。地自在。菩提難得。以是因緣故說此譬。地自在。汝此長子。有六萬婇女。端正姝好璎珞莊嚴。狀如天女。棄之如唾。知欲無常危脆不堅。我當出家。作是語已。信家非家。捨家學道。是故彼佛記此童子。當來有佛。名釋迦牟尼。世界名忍。汝童子。名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佛涅槃後正法欲滅。余八十年。作比丘持佛名宣揚此經。不顧身命。百年壽終。生安樂國。得大神力。住第八地。」
佛言,爾時轉輪聖王問雞羅婆佛曰,我多久當得成佛?佛言,大王成佛,時大久遠。假令大王還為凡人,以一毛渧大海水將竭,余如牛跡大許水,爾時有佛號曰燈光。如來、應供、等正覺,表佛三德─如來表法身德,應供表解脫德,等正覺表般若德,故經中往往於十號中,單論此三號。
時有國王名地自在,佛為授記作佛。汝一切世間樂見,爾時為彼王第一王子,亦俱時授(應為受)記。彼燈光如來如是說,汝此長子,從昔來毛渧大海將盡,生為汝子。自昔至今,汝此長子,不為小王,或為帝釋梵王轉輪聖王,(經文「釋梵轉輪聖正。王法治化。」應為「釋梵轉輪聖王。正法治化。」)汝此長子勇猛精進如是。
汝此長子,棄俗出家,捨家學道。當來有佛名釋迦牟尼,汝此長子時名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釋迦牟尼佛涅槃後,正法欲滅,余八十年。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爾時出家作比丘。持佛名號,宣揚此《大法鼓經》。百年壽終,生安樂國,得大神力,住第八地。安樂國即極樂世界異名也。
「一身住兜率天。一身住安樂國。復化一身。問阿逸多佛。此修多羅。」
既得大神力住第八地,於是化身三處,一身住兜率天,一身住安樂國,復化一身,問阿逸多佛此大法鼓修多羅。阿逸多佛,即彌勒佛。
「時地自在王。聞子授記。歡喜踴躍。今日如來。記說我子。得八住地。時彼童子。聞授記聲。勤加精進。」
時地自在王,聞佛與子授記,歡喜踴躍。時彼童子,聞授記聲,更加精進。
「迦葉白佛言。是故世尊。毛渧大海。猶尚可盡。」
迦葉聞佛所說,於是證明自己所說無誤。而作是言,所以世尊!毛渧大海猶尚可盡呀!
「佛告迦葉。此義雲何。迦葉白佛言。世尊。譬如商人。計數金錢。置一器中。其子啼時。授與一錢。彼器中錢。日日損減。如是菩薩摩诃薩。於大海水渧渧損減。悉能知之。亦知余在。況復世尊。於眾生大聚盡而不知。但諸眾生無有減盡。一切聲聞緣覺所不能知。唯佛世尊乃能知耳。」
佛問迦葉。毛渧大海水可盡,此是甚麼道理?迦葉舉譬喻回答,此譬喻的含義是,大海是有法,毛渧雖小,然日日損減,故有盡時。另一方面暗示,畢竟空非是有法,無能損減無所損減,故無有盡也。
譬如商人金錢,日日損減,乃有盡時。菩薩智慧,能知眾生死此生彼,猶如於大海水渧渧損減皆知,亦知海水尚余多少。何況世尊,於諸眾生大聚損減而不能知嗎?意思是說,佛智慧無量,當然對於眾生損減,亦悉能知之。不過眾生緣起性空,空性常住,無有損減,無有滅盡也。如此境界,一切聲聞緣覺所不能知,唯佛乃能知耳。
「佛告迦葉。善哉善哉。如汝所說。眾生大聚。無有盡時。」
佛告迦葉,善哉善哉!眾生大聚畢竟空,無有盡時。
「迦葉白佛言。眾生般涅槃者。為有盡耶。為無盡耶佛告迦葉。眾生無有盡也。迦葉白佛言。雲何眾生不盡。佛告迦葉。若眾生盡者。應有損減。此修多羅。則為無義。是故迦葉。諸佛世尊。般涅槃者。悉皆常住。以是義故。諸佛世尊。般涅槃者。然不磨滅。迦葉白佛言。雲何諸佛般涅槃。不畢竟滅。佛告迦葉。如是如是。捨壞則為虛空。如是如是諸佛涅槃。即是解脫。」
迦葉白佛言,涅槃名為滅,眾生般涅槃者,是有盡?或無盡呢?佛言,諸法畢竟空,眾生無有盡也。
迦葉問言,雲何眾生不盡?佛言,眾生畢竟空,故不可盡。若畢竟空有盡者,此《大法鼓經》,便無意義了。所以諸佛般涅槃,悉皆常住。以是畢竟空義故,諸佛涅槃,「然」不磨滅。(「然」字應為「終」字)
迦葉問言,雲何諸佛涅槃,不畢竟滅?佛言,以畢竟空故,如是如是,如《大法鼓經》所說也。例如房捨壞了,虛空常住。如是如是,諸佛涅槃,即還歸畢竟空,畢竟空即是解脫。
卷下
「爾時世尊。告大迦葉。譬如有王能行布施。彼王國中多出伏藏。所以者何。以彼國王種種周給貧苦眾生。是故伏藏自然發出。如是迦葉。大方便菩薩。廣為眾生說甚深法寶故。得此甚深離非法經。謂空無相無作相應經。復得如是如來常住。及有如來藏經。」
布施得大富,布施為因,得富為果,以行因致果故,王行布施,國中多出寶物伏藏。大方便菩薩亦復如是,為眾生廣說甚深法故,乃得此甚深大法鼓離於非法之經。得此與空無相無作相應之經。復得此經系如來法身常住,及有如來藏經。如來法身被煩惱所覆,名如來藏。
「迦葉。如單越。自然之食。眾共取之。無有損減。所以者何。以彼盡壽。無我所想及悭貪想。如是迦葉。此閻浮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得此深經。書持讀誦究竟通利廣為人說。終不疲厭不疑不謗。以佛神力。常得自然如意供養。乃至菩提無乏無盡。除定報業。」
舉北郁單越洲為例,郁單越洲人民福報殊勝,遍地食米,人民隨意得食。所以者何?以彼洲人民,盡壽不貪著我所,及無悭貪故。
如是迦葉!此南閻浮提洲,四眾弟子得此深經,廣為人說,不疑不謗。以佛神力,彼人常得自然如意供養,直至成佛,無有乏盡,除了定報業。
「如持戒比丘。不緩持戒。終身天神隨侍供養。若彼能於如是深經。乃至不起一念謗想。當得如來藏如來常住。常見諸佛親近供養。如轉輪聖王。凡所游行七寶常隨。」
如持戒比丘,不緩於持戒,則終身天神隨侍供養。若彼能於如是甚深《大法鼓經》,不起一念謗想。一念謗想者,謂彼僅在心有想,尚未出言相謗,言其造業尚輕。不起一念謗想故,即當得如來藏,如來常住法身,常見諸佛,得親近供養諸佛。猶如轉輪聖王,所游行處七寶常隨。輪王七寶者:一、輪寶,二、象寶,三、馬寶,四、珠寶,五、女寶,六、主藏寶,七、主兵寶。
「如是安慰說者所住之處。如是比經常與彼俱。如轉輪聖王所住之處。七寶隨住不住余處。其非真寶住於余處。」
如是安慰說《大法鼓經》者,彼所住之處,如是比經(應為如是此經),常與彼俱。猶如轉輪聖王所住之處,七寶隨住,不住余處。非真實寶,住於余處。
「如是安慰說者。現在所住如是比經。悉從他方來至其所。諸不了義空相應經於余處住。」
如是安慰說者,說是經者現在住處,如是比(此)經,悉從他方來至其所,其余與不了義空相應經,住於余處。了義空者,真空、畢竟空、因緣空、諸法性空也。
「如是安慰說者所住至方此經常隨。如轉輪聖王所游之處。諸余眾生隨順王者。作如是念。彼王所住。我亦應去。如是安慰說者所住之處。如是比經亦復常隨。如轉輪聖王出於世時。七寶隨出。」
如是安慰說者,說者所住處或至他方,此經常隨。猶如轉輪聖王所游之處。諸余眾生隨順王者,亦皆隨去。如是說者所住之處,比(此)經亦復常隨,如轉輪聖王之七寶隨出。
「如是安慰說者出於世間。如是比經亦隨出現。如轉輪聖王所有七寶。若失一寶。彼王尋求。必至寶所。如是安慰說者。為聞此經處處尋求。要至經所。」
如是安慰說者出於世間,如是比(此)經亦隨出現。猶如轉輪聖王七寶,若失一寶,尋時必至寶所。如是安慰說者,若求此經,要至經所。
「復次如轉輪聖王不出世時。諸余小王力轉輪王。和合諸王各現於世。如是諸方。無人演說此深經處。余雜說者。說諸雜經。所謂正不正雜經。」
諸余小王力轉輪王,猶謂轉輪王不出世時,諸余小王如轉輪王般努力治世。轉輪王統一治世,金輪王領四部洲,銀輪王領三部洲,銅輪王領二部洲,鐵輪王領一部洲。輪王不出世時,諸余小王各各分治一部洲。
如是安慰說者不出於世,諸方無人演說此《大法鼓經》。世間皆說諸余雜經,所謂或正或不正等雜經。
「彼諸眾生。亦如是隨學。彼隨學時。聞此如來藏如來常住究竟深經。心生疑惑。於安慰說者。生恚害心。輕賤嗤笑。不生愛念。罵辱不忍。作如是說。此將文筆。魔之所說。謂為毀法。悉棄捨去各還本處。更相破壞犯戒邪見。終不能得如是比經。」
彼諸眾生,亦隨學諸余雜經。聞此如來藏如來常住法身究竟甚深《大法鼓經》,心生疑惑。於安慰說者,生恚害心,罵辱安慰說者,於此深經不能接受。不忍,即不能接受。作如是說,此種文筆,系魔所說,毀破佛法。於是棄捨而去,各還本處,更相破壞,乃至破戒邪見。彼等終不能得此大法鼓經。
「所以者何。安慰說者所住之處。此經隨住故。」
所以者何?安慰說者所住之處,此甚深經隨住,不住余雜經。相反地,住余雜經處,非安慰說者所能住也。
「爾時世間多有眾生。見聞摩诃衍經。而生誹謗。莫生恐畏。所以者何。五濁世時。正法損減。多有眾生謗摩诃衍。」
爾時余雜經住世,世間多有眾生謗摩诃衍經。摩诃衍譯為大乘。
迦葉!汝聞我言,莫生恐畏。所以者何?五濁惡世,正法損減,多有眾生謗大乘法。
「如七家村中必出茶夷尼鬼。如是比經所行之處。七人眾中必有謗者。」
例如七家村中,必出茶夷尼鬼(茶夷尼鬼未見翻譯)。如是此經所行之處,七人之中必有謗者。
「迦葉。譬如同戒之人。相見歡喜。彼亦如是。各各毀戒。於說法眾中。聞是經時。更相瞻視。作戲笑言。何者眾生界。何者為常瞻彼顏色。作是思惟。彼是我伴。更相慈愍。」
迦葉!譬如同戒之人,相見歡喜,彼各各毀戒人,於說大乘法眾中,彼此相顧而笑。作戲笑言,說甚麼眾生界有,說甚麼涅槃不生不滅為常。如此態度,表示輕慢也。
爾時諸謗大乘者,彼此瞻視顏色,作如是思惟,彼亦不贊成如是此經,是我之伴。於是更相慈愍親近。謂謗大乘者,互相隨逐為友也。
「如是作已。守性而住。守性而去。如婆羅門長者種性。生子習惡。父母訓誡。曾不改悔。捨家而去。隨逐惡友。鬪諸鳥獸。以為戲樂。如是展轉。乃至他國。要結同類。共為非法。是為同行。不樂此經者亦復如是。見他誦說而反戲笑。所以者何。爾時眾生。並多懈怠。持戒寬緩。為法留難。彼諸同行相隨誹謗。迦葉白佛言。嗚呼真是惡時。」
彼諸謗法之人,互相親近為友已,守其惡性同類而住,守其惡性不同類而離去。猶如婆羅門長者種性(應為種姓)有子習惡,隨逐惡友,共為非法。不樂此經者,亦復如是。見他人或誦或說《大法鼓經》,反而戲笑輕慢。所以者何?爾時五濁眾生,並多懈怠,持戒不嚴,為大乘法留難。彼諸同類,相隨謗法。迦葉白佛言,唉!真是五濁惡世呀!
「佛告迦葉。至於爾時安慰說者。當如之何。迦葉。譬如城邑邊近路之田。為諸人眾象馬侵食。彼時田主。使一人監視。監視之人不勤守護。復更增足二三四五。若十二十乃至百人。守者逾多。取者彌眾。最後一人作是思惟。如此守視非一切護。當善方便令無侵害。即取田苗手自惠施。彼生感愧田苗得全。迦葉。若能如是。善方便者。於我滅後能護此經。」
佛言於末法五濁惡世,謗大乘者眾,安慰說者於爾時將如之何?佛復舉喻自答,譬如城邊近路之田,被人侵食,徒增守護,不免被侵。守田者設諸方便,即取田苗手自惠施,彼侵食者感愧,田苗便能保全。此譬喻系言,安慰說者於末法濁世,弘宣此經,應存柔和隨順心,應存大慈悲心。佛言,若能以如是善方便,於我滅後能護此經。
「迦葉白佛言。世尊。我終不能攝彼惡人。寧以兩肩荷負須彌至百千劫。不能堪忍聽彼惡人犯戒滅法謗法污法。如是諸惡非法音聲。世尊。我寧屬他為其僕使。不能堪忍聽彼惡人犯戒背法遠法壞法。如是諸惡非法音聲。世尊。我寧頂戴大地山海經百千劫。不能堪忍聽彼惡人犯戒滅法自高毀他。如是諸惡非法音聲。世尊。我寧恆受聾盲喑啞。不能堪忍聽彼惡人毀犯淨戒。為利出家受他信施。如是諸惡非法音聲。世尊。我寧捨身疾般涅槃。不能堪忍聽彼惡入犯毀淨戒聲之行。而身行谄曲口言虛妄。如是諸惡非法音聲。」
迦葉以五項假設,說明自己終不能攝彼惡人。五項假設者,兩肩荷負須彌至百千劫,屬於他人為其僕使,寧頂戴大地山海經百千劫,寧恆受聾盲喑啞,寧捨身疾入涅槃。般涅槃者,入涅槃也。終不堪忍,彼諸惡人非法音聲。
彼惡入犯毀淨戒聲之行,應為彼惡「人」。聲即螺聲,淨戒螺聲,猶淨戒音聲也。
「佛告迦葉。汝般涅槃。是聲聞般涅槃。非為究竟。迦葉白佛。言若聲聞緣覺般涅槃非究竟者。世尊何故。說有三乘聲聞乘辟支佛乘佛乘。世尊雲何已般涅槃復般涅槃耶。佛告迦葉。聲聞以聲聞般涅槃。而般涅槃非為究竟。辟支佛以辟支佛般涅槃。而般涅槃亦非究竟。乃至得一切種功德。一切種智大乘般涅槃。然後究竟無異究竟。」
二乘人以灰身滅智不發慈悲心度眾生,為入涅槃。故佛責言,汝謂寧疾入涅槃,而不聞此惡人音聲,乃無慈悲心,非究竟也。迦葉問言,若聲聞緣覺般涅槃非究竟,世尊為何說有三乘?同時若謂聲聞緣覺既已般涅槃,而成佛時,為何復般涅槃呢?
佛告迦葉,聲聞人以聲聞苦集滅道四谛法取涅槃,而四谛法只有自覺自度,不度眾生,故般涅槃非為究竟。辟支佛以緣覺十二因緣法取涅槃,只有自覺自度,不度眾生,故般涅槃非為究竟。必須發大悲心度一切眾生,乃至得一切種功德,得一切種智(一切種智,佛智也),以大乘般涅槃,然後究竟,無異究竟。無異究竟者,猶言非於生死以外,另有涅槃。而是生死無性即涅槃,故曰無異究竟。
「迦葉白佛言。世尊。此義雲何。佛告迦葉。譬如從乳出酪。酪出生酥。生酥出熟酥。熟酥出醍醐。凡夫邪見如初生乳。乳血共雜。受三歸者猶如純乳。隨信行等。及初發心菩薩。住解行地猶如成酪。七種學人及七地住菩薩。猶如生酥。意生身阿羅漢辟支佛得自在力。及九住十住菩薩猶如熟酥。如來應供等正覺。猶如醍醐。」
迦葉白佛言,無異究竟是何義呢?佛言,譬如從乳出酪,從酪出生酥,從生酥出熟酥,從熟酥出醍醐,乳與醍醐一體無異也。凡人邪見如初出之乳,此時乳與血共雜。受三歸順佛法者,猶如純乳。隨信行及初發心菩薩住解行地者猶如從乳成酪。七種學人及七地住菩薩,猶如生酥。意生身阿羅漢辟支佛得自在力,及九住十住菩薩,猶如熟酥。如來應供等正覺,猶如醍醐。故凡夫邪見者與佛一體,無有異也。
受三歸者,系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
隨信行。聲聞乘見道位中有二種人:一、隨信行,二、隨法行。隨信行者鈍根,隨法行者利根。隨信行者,信四真谛無漏法,隨信力行。於大乘法中,初發菩提心菩薩,住解行地,猶隨信行也。
七種學人。據俱捨宗,即十八有學中之預流向、預流果、一來向、一來果、不還向、不還果、阿羅漢向。於菩薩法中,七地以前有功用道,名為有學。八地以上無功用道,稱為無學。如是等人猶如生酥。
意生身。已離業報身,然未得究竟法身,於其中間名意生身。聲聞緣覺已離業系,然未得究竟法身,故阿羅漢辟支佛,於意生身得自在力。於菩薩法中,《楞伽》說三種意生身。初地至五地,禅波羅蜜增強,得三昧意生身。六地七地,知諸法以無性為性,得覺法自性意生身。八地九地十地,無功用行,任運續起,得種類俱生無行作意生身。經中雲,九住十住菩薩,即九地十地菩薩也。
如來應供等正覺,三德具足得究竟法身,猶如醍醐。
「迦葉白佛言。世尊。如來雲何說有三乘。佛告迦葉。譬如導師。勇猛雄傑。將諸親屬及余人眾。從其所住欲至他方。經由曠野崄難惡道。作是思惟。此眾疲乏。將恐退還。為令諸人得止息故。於其前路化作大城。遙以指示語諸大眾。前有大城當速至彼。諸眾悉見漸近彼城。各相謂言。是我息處。即共入城休息快樂。樂於中住不欲前進。爾時導師作是思惟。此諸大眾得此小樂。便以為足。羸劣休懈無前進意。爾時導師即滅化城。彼諸大眾見城滅已。白導師言。此為何等。為幻為夢。為真實耶。導師聞已。即告大眾。向者大城。為止息故我化作耳。更有余城。今所應往。宜速至彼快樂安隱。大眾答言。唯然受教。何緣樂此鄙陋小處。當共前進安樂大城。導師告言。善哉當行。即共前進。」
迦葉問佛,如來雲何說有三乘?
當知唯有一佛乘,無二亦無三。菩薩是成佛因地,然菩薩有二種,一者直進菩薩,二者回小向大菩薩。佛為令二乘回小向大,故說三乘也。
導師譬如佛,親屬即三乘人,及余人眾即人乘天乘。從其所住欲達佛地,經由曠野險難惡道,即煩惱生死也。
恐退還者,謂二乘羸劣。作諸化城,謂假說二乘涅槃。樂於中住不欲前進者,謂二乘偏空滯寂。滅化城誘前進者,斥小褒大也。
「復告大眾。所往大城先相已現。汝當觀察。彼前大城極甚豐樂。以漸前行見彼大城。爾時導師告諸大眾。諸仁當知。此是大城。時諸大眾。遙見大城。安隱豐樂。心得歡喜。各共相視生希有心。此城為實為復虛妄。導師答言。此城真實。一切奇特安隱豐樂。即告彼眾入此大城。此則第一究竟大城。過此處已更無余城。彼諸大眾俱入城已。生希有心。心得歡喜。歎彼導師。善哉善哉。真實大智。大悲方便哀愍我等。」
復告大眾,汝等所見化城,即所往大城之先相已現。汝等當觀察化城之豐樂,彼前方之大城,較此化城極為豐樂。彼大城者,謂佛無上菩提,究竟涅槃也。
導師告諸大眾,此城真實,安隱豐樂。謂佛究竟涅槃,真實無上,非二乘涅槃可比。過此處更無余城,言佛究竟涅槃即一真法界,無有余乘也。大眾入城歎彼導師,言二乘回小向大,方知自己畢竟成佛。例如捨利弗、目犍連、須菩提、大迦葉等,未聞《法華》以前,不知自己當來作佛,既聞《法華》,方知是佛真子,當來作佛,於是深感佛恩。
「迦葉當知。彼初化城。謂聲聞緣覺乘清淨智慧。空無相無作解脫之智。真實大城。是如來解脫。是故如來。開示三乘。現二涅槃。又說一乘。佛告迦葉。若有說言無此經者。非我弟子。我非彼師。」
佛告迦葉,彼化城者,比如二乘偏空清淨智慧,證空、無相、無作,三三昧之智慧。真實大城,是如來解脫,無上菩提究竟涅槃。為誘二乘修習故,所以如來開示三乘,現二種涅槃。二涅槃者,二乘涅槃,僅為止息處也,佛究竟涅槃,究竟真實也。佛究竟涅槃即一真法界,故曰又說一乘。一乘即唯一真法界也。
佛告迦葉,若有說言無此《大法鼓經》,此經非真實者,彼非我弟子,我非彼師。意謂若有謂無此《大法鼓經》者,即是外道。
「迦葉白佛言。世尊。諸摩诃衍經。多說空義。佛告迦葉。一切空經是有余說。唯有此經是無上說。非有余說。」
迦葉白佛言,且置小乘莫論,諸大乘經中,多說空義。何故此經說解脫有色,如來常住等義呢?佛告迦葉,一切說空之經,是有余說,此《大法鼓經》,是無上說,非有余說。
當知如來藏中,空即不空,不歸斷滅;不空即空,非為定有,如此方為無上說也。
「復次迦葉。如波斯匿王。常十一月設大施會。先食餓鬼孤獨貧乞。次施沙門及婆羅門。甘膳眾味隨其所欲。」
先譬說後法說。譬如波斯匿王設大施會,先施餓鬼貧乞,次施諸賢聖者。
「諸佛世尊亦復如是。隨順眾生種種欲樂。而為演說種種經法。若有眾生。懈怠犯戒不勤修習。捨如來藏常住妙典。好樂修學種種空經。或隨句字說。或增異句字。」
佛亦如是,為隨順眾生種種欲樂,於是演說種種不同經法。猶如波斯匿王,隨順貧乞欲樂而先施之。
若有眾生,懈怠犯戒不能精勤修習,彼等捨如來藏常住妙典,而好樂種種空經。或隨句字說,或增異句字。謂好樂空經者,執取文字相,只知徇文,不知其義也。
「所以者何。彼如是言。一切佛經皆說無我。而彼不知空無我義。彼無慧人趣向滅盡。然空無我說亦是佛語。所以者何。無量塵垢諸煩惱藏。常空涅槃。如是涅槃是一切句。彼常住安樂。是佛所得大般涅槃句。」
所以者何?何以彼等隨句字說增異句字呢?例如彼如是言,一切佛經中,皆說無我皆說空嘛!而彼只知徇文,不知空無我義。彼不知隨緣無性,不空即空;無性隨緣,空即不空。無我義亦復如是。故空無我非是斷滅,而是橫遍豎窮無欠無余,無欠無余則無分別,無分別則是一。故一生萬法,空而不空;萬法歸一,不空而空。所以空非滅盡,而是一真法界。彼無慧人,卻趣向滅盡。
然空無我說,亦是佛語,因為無量塵垢煩惱,緣生無性,常空涅槃故。涅槃是一,塵垢煩惱無量。無量即一,一即無量,故如是涅槃是一切句。這便是說,說一時,一切即一;說一切時,一即一切。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故橫遍豎窮無欠無余,是故涅槃常住安樂,此即佛所得大涅槃句。此法本不可說,勉強以言語表之,故曰大涅槃句。
「迦葉白佛言。世尊。雲何離於斷常。佛告迦葉。乃至眾生輪回生死我不自在。是故我為說無我義。然諸佛所得大般涅槃常住安樂。以是義故。壞彼斷常。迦葉白佛言。世尊。再轉無我轉我久矣。」
迦葉白佛言,怎樣方能離於斷常?眾生執有我邊則常,執無我邊則斷。不知隨緣無性,我即無我;無性隨緣,無我即我。我即無我,則我不可得;無我即我,則無我不可得。此不可得義,即涅槃四德,常樂我淨也。
佛告迦葉,眾生輪回生死,「我」不能自主,不得自在,故我說無我。以其所執,是以有於斷常。然諸佛大涅槃,常住安樂得大自在,故無有於斷常也。
迦葉言,請世尊再說無我義,你說「我」已經很多了。
「佛告迦葉。為破世間我故說無我義。若不如是說者。雲何令彼受大師法。佛說無我。彼諸眾生。生奇特想。聞所未聞。來詣佛所。然後以百千因緣令入佛法。入佛法已。信心增長。勤修精進善學空法。然後為說常住安樂有色解脫。」
佛告迦葉,為破世間執我故,乃說無我義。若不如是說空無我,怎能令彼眾生接受大師法?大師者佛也。佛說無我,眾生感覺奇特,於是來至佛所聽佛說法。然後佛以百千因緣開示,令入佛法。既入佛法已,信心增長,勤行精進,善學空法。雲何為「善學」空法?學空不執空是為善學空法。
既善學空法已,佛然後為說常住安樂有色解脫之法。常住安樂乃諸法實相也,實相無相,遍滿無礙,故常住安樂。諸法無非實相,實相即是諸法,不縱不橫,差別而無差別,無差別而差別,故稱有色解脫。
「復次或有世俗說有是解脫。為壞彼故。說言解脫悉無所有。若不如是說。雲何令彼受大師法。是故百千因緣。為說解脫滅盡無我。然後我復見彼眾生。見畢竟滅以為解脫。彼無慧人趣向滅盡。然後我復百千因緣。說解脫是有。」
復次或有世間凡夫,說三界有安樂,即是解脫。例如世間執五欲樂為解脫,無想天非想非非想天為解脫。佛為破彼故,說解脫悉無所有。彼等既受佛法,百千因緣為說解脫滅盡無我。然彼眾生又執著畢竟滅盡以為解脫,彼無慧人趣向滅盡。例如二乘人,偏空滯寂。於是我復百千因緣,說解脫是有。
解脫即是涅槃,二乘涅槃,解脫分段生死,未解脫變易生死,故非圓滿解脫。
「迦葉白佛言。世尊。得解脫自在者。當知眾生必應有常。譬如見煙必知有火。若有我者必有解脫。若說有我。則為已說解脫有色。非世俗身見。亦非說斷常。」
迦葉聞法領解,於是說道,世尊!我明白了,得解脫自在者,不應滅盡,必應有常。譬如見煙必知有火,無火必定無煙。同理可知,有我方有解脫,若無我則誰得解脫?所以若說解脫有我,便是已說解脫有色了。如是解脫,非世俗之見,亦非斷常之見。因為如是解脫者,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迦葉復白佛言。世尊。雲何如來。不般涅槃示般涅槃。不生示生。佛告迦葉。為壞眾生計常想故。如來不般涅槃示般涅槃。不生示生。所以者何。眾生謂佛尚有終沒不得自在。何況我等有我我所。」
迦葉白佛,雲何如來不般涅槃,示現般涅槃?不生而示現生?簡言之,雲何如來不生不滅,示現生滅?
佛告迦葉,為壞眾生計常想故,所以無生無滅,而示現生滅。所以者何?欲令眾生謂佛尚有始終生滅不得自在,何況我等眾生,有我我所呢?於是眾生體念無常,精進修習佛道。
「譬如有王。為鄰國所執。系縛枷鎖。作是思惟。我今復是王是主耶。我今非王非主。」
譬如王為鄰國所執,王譬自在義,用譬眾生皆認為有我自在。今見佛尚有始終生滅,乃知自己於無常中不得自在,非王非主也。
「何緣乃致如是諸難。由放逸故。如是眾生。乃至生死輪回。我不自在。不自在故。說無我義。」
眾生以知無常,乃自我檢討,以何緣故,乃致如是諸難?於是覺悟,以放逸故,致如是諸難。以放逸故,眾生生死輪回不得自在。以眾生不得自在故,所以佛說無我義。
「譬如有人。為賊所逐。舉刀欲害。作是思惟。我今無力。當得免此死難。以不如是生老病死種種眾苦成就眾生思想。願作帝釋梵王。如來為壞彼思想故。示現有死。」
譬如有人為賊所逐,作是思惟,我今無力,(以下句讀似應為,我今無力,當得免此死難以不?)
如是生老病死種種眾苦成就眾生思想,於是眾生畏生死苦,願作帝釋梵王。帝釋是三十三天主,梵王是娑婆世界主。如來為壞彼計常思想故,示現有死。
「如來是天中之天。若般涅槃悉磨滅者。世間應滅。若不滅者。則常住安樂。常住安樂。則必有我。如煙有火。若復無我。而有我者。世間應滿實有我非。無我亦不壞。若實無我。我則不成。」
如來是天中天,天者謂世間,天中天者救護世間覆護世間。若如來般涅槃悉磨滅者,則世間無有覆護,故世間應滅。再者,如來隨緣即示現世間,世間無性,即如來法身常住。故如來若滅,世間應滅。若世間不滅,應如虛空不生不滅,則常住安樂,常住安樂則必有我。如果無我,則誰常住安樂?猶如有煙必有火,如果無火,其誰生煙?
若復無我而有我者,世間應滿。無我者虛空,唯虛空無我。無我而有我,世間以為三有為我,若以虛空為三有者,則世間應滿如虛空也。
迦葉當知,一切法本來涅槃,而涅槃常樂我淨,故實有我,非無我,而我常樂淨,不生不滅不壞也。
若實無我,便成虛無,一切虛無則一切法不成。一切法不成則我不成,若我不成,則世俗谛被破,若壞世谛則第一義谛亦壞。如是則壞世出世間一切法矣。
「迦葉白佛言。世尊。有者何耶。佛告迦葉。有者。二十五有眾生行。非有者。無思之物。若非有是眾生者。應從他來。」
迦葉白佛,何者為有?佛答,有者,二十五有眾生行。先介紹二十五有,開三界為二十五有。欲界為阿修羅、餓鬼、畜生、地獄、南瞻部洲、東勝神洲、西牛貨洲、北拘盧洲、四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色界為初禅天及初禅中之大梵天、二禅天、三禅天、四禅天及四禅中之淨居天、無想天。無色界為空無邊處天、識無邊處天、無所有處天、非想非非想處天,共二十五有。
眾生行,眾生亦曰有情,有情之行,因果不爽輪回生死。意謂有者,言有因果輪回之眾生行也。
非有者,無思之物。意謂非屬因果輪回生死之有者,無思之物。無思之物,猶言無情之物。例如虛空是無思之物,便非因果輪回生死有也。
若非有是眾生者,應從他來。二十五有眾生,皆是果法。果不自果,必從因來,於畢竟空中,因果變異,構成輪回生死。如果非有(如虛空)是有情者,亦應從因來。應從他來者,即應從因來也。當知虛空非因果法,無有輪回,無有生滅,不同二十五有眾生行也。
「設有思之物壞者,眾生當減。若非有是眾生者。則應充滿。以眾生不生不壞故。不減不滿。」
假設有情壞者,則眾生界現象當減。例如人死則人界現象便有所減少。如果非有是眾生者,則應充滿。如果非有之虛空是眾生者,則眾生應充滿如虛空。因為假設虛空是眾生,而虛空不生不壞,則眾生亦應不生不壞,不減不滿也。
「迦葉白佛言。世尊。若有我者。雲何生彼煩惱諸垢。佛告迦葉。善哉善哉。應以是問。問於如來。譬如金師見彼金性。作是思惟。如此金性何由生垢。今當推尋生垢之本。彼人雲何為得本不。迦葉白言。不也世尊。佛告迦葉。若盡壽思惟尋初因相。乃至無始得本際不。既不得本亦不得金。若巧方便精勤不懈。除彼金垢爾乃得金。」
迦葉白佛言,若有我者,雲何生彼煩惱諸垢?因為世尊說過,我是自在義。既是自在,應無煩惱垢,既無煩惱垢,雲何生彼煩惱垢呢?
我們要知道,佛所說之我是妙有,所以是自在義。眾生所執之我,是緣起假有,假有隨緣生滅,故不自在,二者是不同的。眾生因緣所生,無有自性。若了緣生無性,便入圓成實性。此圓成實性,即一切法以無性為性。無性隨緣生萬法,非有而有;萬法緣成無自性,有而非有。這種有而非有,非有而有,稱為妙有。佛所說之我,是為妙有,妙有即自在義。
眾生所執之我是假有,是虛妄的。因為眾生於無性緣成之法,執假為實,以之為我,迷依他起性,為遍計執性。虛妄無始,顛倒執著,違圓成實性,故不得自在。眾生所執假我,無性本空,畢竟空中無生無滅無始無終。
今世尊以譬喻回答,譬如金性何由生垢,金性者謂純金也,垢者謂礦石也。譬如金師問,金何故在礦中?當知金與礦皆因緣生法,無性本空,無生無滅無始無終。故金師推尋生垢之本,不可得也。故佛問迦葉,為得本不?迦葉答言,不也世尊!
佛告迦葉,若盡形壽思惟推尋初因相,乃至於無始際,求其本際不可得也。何以故?一切法畢竟空,無生無滅無始無終,故求其本際不可得也。若如此妄求,不得於我,亦不得煩惱垢。猶如金師,若虛妄思惟推尋,既不得本,亦不得金。不如以善巧方便,精勤不懈除煩惱垢,乃得常樂我淨。猶如金師,除彼礦垢,爾乃得金。
「佛告迦葉。如是我者。生客煩惱。欲見我者。作是思惟。今當推尋我及垢本。彼人雲何為得本不。迦葉白佛言。不也世尊。佛告迦葉。若勤方便除煩惱垢。爾乃得我。謂聞如是比經。深心信樂不緩不急。善巧方便專精三業。以是因緣爾乃得我。」
如是眾生妄執之假我,以執著我所生客塵煩惱。然此假我非為實有,如是假我無始無終。眾生欲見此假我者,推尋假我及煩惱垢之根本,彼人能得其本不?迦葉答言,不也世尊!
佛告迦葉,若勤方便除煩惱垢,爾乃得自在真我。如果聞此《大法鼓經》(如是比經應為如是此經),深心信樂,不緩不急(不緩不急者,正精進也),身口意三業精進,以是因緣,便得自在真我。
「迦葉復白佛言。世尊。若有我者何故不見。佛告迦葉。今當說譬。譬如初學。學五字句。界成句偈。欲先知義。然後乃學。當得知不。要當先學。然後乃知。彼善學已。然後師教。界成句義。引譬示之。彼能聽受。緣師得解界成句義故。則能信樂。」
迦葉問言,若有我者,應是可見。何故此我不可見呢?佛告迦葉,汝不見者,是不知其義也。譬如初學五字句,四句界成句偈(謂偈有四句,句有五字也)。為當先知義而後方學呢?或者是先學而後知義呢?當然是先學而知義了。汝迦葉不善學,雲何能見自在真我?汝若善學已,承師教示,界五字成句,界四句成偈。然後師引譬示之,汝復能善學聽受。因師而得解,方能界成句義。界成句義故,則能信樂矣。
「如是我今。為煩惱藏所覆。眾生說言善男子。如來藏如是如是。彼便欲見。當得見不。迦葉白言。不也世尊。佛告迦葉。如彼不知界成句義。當緣師信如是。迦葉當知。如來是誠實語者。以誠實語說有眾生。汝後當知。如彼學成。」
如是自在真我,今為煩惱藏所覆,若欲見真我,須先除煩惱藏方見真我。今眾生之真我被煩惱藏隱覆,未除煩惱藏,便欲見如來藏之真我,當得見不?迦葉答言,不也世尊!
佛告迦葉,好象彼學句偈,尚未知界成句義之時,當緣師教而誠信之。如是迦葉當知,如來是誠實語者,汝當信之。如來以誠實語說有眾生(眾生者因緣有也),其中道理,汝後當知。如彼學成者,好象彼學五字句偈,學成後則知其義也。
「今當為汝更說譬喻。如四種眾生界隱覆譬喻。所謂。膚翳覆眼。重雲隱月。如人穿井。瓶中燈焰。當知此四有佛藏因緣。」
佛說四種隱覆譬喻:一、膚翳覆眼,謂眼被膜障,不能視也。二、重雲隱月,雲遮月也。三、如人穿井,謂水被土隱也。四、瓶中燈焰,燈焰為瓶所障,不能照物。此四譬喻,有如佛藏被隱覆般的因緣。
「一切眾生悉有佛性。無量相好莊嚴照明。以彼性故。一切眾生得般涅槃。」
一切眾生,悉有佛性,悉有如來無量相好莊嚴照明。一切眾生以悉有佛性故,方能得般涅槃。
「如彼眼翳是可治病。未遇良醫。其目常冥。既遇良醫。疾得見色。」
猶如眼翳是可以治愈的,未遇良醫,其目常瞑。既遇良醫,治愈眼翳,便疾得見色。
「如是無量煩惱藏。翳障如來性。乃至未遇諸佛聲聞緣覺。計我非我我所為我。若遇諸佛聲聞緣覺。乃知真我。如治病愈。其目開明。翳者謂諸煩惱。眼者謂如來性。」
無量煩惱藏,隱覆如來性。乃至未遇諸佛,聲聞緣覺乘人,計著假我,或非我,或我所,以為真我。若遇諸佛,聲聞緣覺方知真我。猶如眼翳治愈,其目開明一般。翳者譬諸煩惱,眼者譬如來性。
「如雲覆月。月不明淨。諸煩惱藏覆如來性。性不明淨。若離一切煩惱雲覆。如來之性淨如滿月。」
釋如雲覆月譬喻,如煩惱藏覆如來性,令性不明淨。
「如人穿井。若得干土知水尚遠。得濕土埿知水漸近。若得水者。則為究竟。如是值遇諸佛聲聞緣覺。修習善行掘煩惱土。得如來性水。」
釋如人穿井譬,水被土隱,若得濕土埿(泥),知水漸近,若得水者乃為究竟。譬如值遇諸佛聲聞緣覺修習善行。所謂善行者,發大悲心度眾生也。譬如掘煩惱土,得如來性水。
「如瓶中燈焰。其明不現。於眾生無用。若壞去瓶。其光普照。如是諸煩惱瓶。覆如來藏燈。相好莊嚴則不明淨。於眾生無用。若離一切諸煩惱藏。彼如來性煩惱永盡。相好照明施作佛事。如破瓶燈眾生受用。如此四種譬喻因緣。如我有眾生界。當知一切眾生。皆亦如是。彼眾生界無邊明淨。」
釋瓶中燈焰譬,猶煩惱瓶,覆如來藏燈,令相好莊嚴不得明淨。雖眾生本有如來性,而於眾生無用。若離煩惱藏,煩惱藏永盡,則彼如來性得以圓顯,則可相好照明施作佛事。如破瓶燈,眾生方得受用。
此四譬喻,說明我有眾生界,一切眾生亦有如來藏。雲何我有眾生界?以圓成實隨緣,即依他起。依他起無性,即圓成實。圓成實即如來性,依他起即眾生界。以圓成實即依他起,故我有眾生界。以依他起即圓成實,故一切眾生有如來性。故曰一切眾生,皆亦如是。是以彼眾生界,實亦無邊明淨也。
「迦葉白佛言。世尊。若一切眾生。有如來藏一性一乘者。如來何故。說有三乘聲聞乘緣覺乘佛乘。」
迦葉白佛言,若一切眾生有如來藏,佛有眾生界者,則是一性一乘。換句話說,若佛即生,生即佛者,則同一佛性,同一佛乘。然則如來何故說有三乘?聲聞乘、緣覺乘、佛乘?
「佛告迦葉。今當說譬。如巨富長者。唯有一子。隨乳母行。於大眾中亡失所在。長者臨終作是思惟。我唯一子久已亡失。更無余子。父母親屬。若我一旦終沒之後。一切財物王悉取去。於思惟頃。本所失子。游行乞求。到其本家。而不自知是其父捨。所以者何。幼少失故。父見識之。而不言子。所以者何。慮怖走故多與財物。而語之言。我無子息。為我作子。勿復余行。彼子答言。不堪住此。所以者何。住此常苦如被系縛。長者謂言。汝欲何作。子復答言。寧除眾穢放牧田作。長者念言。此子薄福。我當知時。且隨彼意。即令除糞。其子久後。見大長者五欲自娛。心生欣樂。作是思惟。願大長者。時見哀納多賜財寶。以我為子。作是念已。不勤作務。長者見已。作是思惟。如是不久。必為我子。是時長者。尋告之曰。汝今雲何起異心想。不勤作務。彼即答言。願欲作子生如是心。長者言善。我是汝父。汝是我子。我實汝父。而汝不知。所有庫藏悉以付汝。於大眾中唱如是言。此是我子。我失來久。今遇還家。而不自知。我命為子。而復不肯。今日自求為我作子。」
巨富長者,譬佛也。唯有一子,譬以平等心度眾生,視眾生如一子也。隨乳母行,譬隨順小法也。長者臨終,譬佛化緣將盡,思法有付囑。到其本家,而不自知,小乘人智劣,不知本為一佛乘也。不知其父,不自識佛性也。不言是子者,恐小機不堪受大法也。不堪住此者,小機自謂不堪受大法也。寧除眾穢放牧田作者,願修小法,只求斷見思煩惱了分段生死也。願大長者多賜財寶以我為子者,二乘人回小向大願聞大法也。長者言善,我是汝父,汝是我子者,師資緣合也。令知庫藏者,付囑大法也。
「迦葉。如彼長者。方便誘引志意下劣子。先令除糞。然後付財。於大眾中唱如是言。此本我子。亡失來久。今幸自來。為我作子。迦葉。如是不樂一乘者。為說三乘。所以者何。此是如來善巧方便。是諸聲聞悉是我子。如除糞者今始自知。迦葉白佛言。嗚呼異哉。是聲聞乘。何鄙之甚。實是佛子。而不識父。」
世尊舉譬已,以法合之。迦葉,如是不樂一乘者,為說三乘,此是如來善巧方便。諸聲聞乘,實是我子,以不樂一乘故,且令修於小法,譬如除糞者。迦葉!汝今始知,如來為汝父也。
迦葉感歎地說,嗚呼異哉!聲聞乘何鄙之甚,實是佛子,而不識父!
「佛告迦葉。應如是學。若汝不堪诃責毀罵。則應捨離。彼後熟時。汝當知之。復次迦葉。聲聞大乘常相違反。世俗無漏愚癡黠慧。」
佛告迦葉,應如是學大乘。若汝於大乘法不能接受,而對大乘诃責謗毀時,則應捨離,暫學小乘。以後成熟時,汝當知大乘可貴也。
復次迦葉!雖然聲聞與大乘相違反,然二者不二。世俗與無漏(即生死與涅槃),愚癡與黠慧(凡夫與賢聖),亦不二也。何以故?一切法唯是一法故。
「復次迦葉。若謗此經者。應當攝取。所以者何。彼以謗故。捨身當墮無邊黑暗。哀愍彼故。當設方便以大乘法而成熟之。若不可治者。當墮地獄。若有信者彼自當信。其余眾生。應以攝事攝令解脫。」
復次迦葉!若有謗此《大法鼓經》者,應當攝取歸於佛道。所以者何?因為彼以謗此經故,來生當墮地獄中無邊黑暗。為憐愍彼故,當以大乘法而成熟之。如果邪見執著不可治者,此人當墮地獄黑暗之中。其余眾生,應以布施、愛語、利行、同事四種攝法,攝令解脫。
「復次迦葉。若有士夫。初得熱病。不應與藥及余眾治。所以者何。時未至故。要待時至然後乃治。二處不知是則敗醫。是故病熟然後應治。若未熟者要待時至。如是眾生謗此經者。過患熟時深自悔責。嗚呼苦哉。我之所作。今始覺知。至於爾時。應以攝事而救攝之。」
佛以譬說。譬如有人初得熱病,不應與藥醫治。要待時機成熟,然後為治。如果時與非時二處不知,非良醫也,是敗醫也。所以病未熟者,要待時至。如是眾生謗此《大法鼓經》者,時機若熟,當自悔責。至於爾時,應以攝事而救攝之。
「復次迦葉。如有士夫。度大曠野。聞合群鳥鳴。時彼士夫思是鳥聲。謂有劫賊。異道而去。入空澤中。至虎狼處。為虎所食。如是迦葉。彼當來世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於有我無我聲。畏有我聲。入於大空斷見。修習無我。於如是如來藏。諸佛常住甚深經典。不生信樂。」
世尊以譬喻說明,四眾弟子若避有我而取無我,避有而著空(意責二乘也),即墮斷滅空。於如來藏常住法身之《大法鼓經》,便不生信樂矣。
「復次迦葉。汝所問我。為阿難說。有有有苦樂。無有無苦樂。汝今谛聽。迦葉。如來者。非有非眾生亦不壞。」
復次迦葉!汝問我曾為阿難說,有「有」則有苦樂,無「有」則無苦樂的道理。汝今谛聽,當為汝說。如來者,法身也,非是有法,非是眾生,此法身亦常住不壞。何故非有非眾生?法身無決定性無生故。何故不壞?法身橫遍豎窮故。
「迦葉白佛言。雲何世尊。佛告迦葉。如雪山下有出淨光摩尼寶性。有人善知摩尼寶相。見相則知。即取持去。如煉金法。消除滓穢離垢清淨。隨所著處。本垢不污。所以者何。譬如士夫持燈而行。隨所至處。暗冥悉除,燈光特明。彼摩尼寶亦復如是。如煉真金塵垢不污。星月光照則雨淨水。日光所照尋即出火。如是迦葉。如來應供等正覺。出興於世。永離一切生老病死。煩惱習垢一切悉滅。常大照明。如彼明珠。一切不污。如淨蓮華。塵水不著。」
迦葉白佛言,雲何如來非有非眾生亦不壞?佛以譬喻回答,意思是說,如來非有非眾生,非是斷滅空,而是畢竟清淨,以畢竟清淨故,所以不壞不雜。
淨光摩尼寶,譬喻本來清淨,譬清淨妙法身。消除滓穢離垢清淨,譬智慧法身。燈能除暗,譬智慧能除煩惱垢也。淨光摩尼寶,夜間星月光照,則出淨水,日間日光所照,便能出火。
如來出興於世,亦復如是。永離生老病死煩惱諸垢,則常大照明,如摩尼珠,一切不污,如淨蓮華。
「復次迦葉。如來如是如是時。如是如是像類。出於世間。隨其所應。示現凡身。不為彼彼凡品生處垢穢所染。亦復不受世間苦樂。樂者人天五欲功德。彼即是苦唯有解脫究竟常樂。」
復次迦葉!如來如是如是時。如是如是時者,如來法身不生不滅也。如是如是像類者,如來法身無形無相也。出於世間,化身應現世間。隨其所應現者,示現種種凡身,猶觀音菩薩示現三十三應身。然不被種種凡品生處,垢穢所染。彼彼凡品生處,猶種種凡品生處。亦復不受世間苦樂。世間樂者,人天五欲功德,即此五欲樂便是苦。何以故?五欲是變壞法,是壞苦故。所以唯有解脫,離於苦樂,乃究竟常樂也。
「迦葉白佛言。善哉善哉。世尊。我自惟省。今始出家受具足戒。得比丘分成阿羅漢。當於如來知恩報恩。以如來昔日。分我半坐。今日復於四大眾中。以大乘法水而灌我頂。」
迦葉感歎言,世尊!我自思惟省察,今生得以出家受具,得比丘分成阿羅漢,當對於如來知恩報恩。因為如來昔日恩遇我,分我半座,今日復以大乘法水而灌我頂。
「爾時眾中。有持比丘色像儀式者。或持優婆塞色像儀式者。或持非優婆塞色像儀式者。傾側低仰一切皆是魔之所為。」
爾時眾中,有持比丘色像儀式者,即受具足戒現比丘像者。或持優婆塞色像儀式者,即受五戒著缦衣者。或持非優婆塞色像儀式者,即受三歸者。傾側低仰,坐立不正威儀不具也。如此種種非威儀,一切皆是魔之所為。
「爾時阿難。白佛言世尊。今此大眾。離諸糟糠。堅固真實。如栴檀林。如是眾中。彼雲何住。佛告阿難。問大迦葉。阿難言。唯善哉當問。即問迦葉。於此眾中。彼雲何住。迦葉答言。彼愚癡人是魔眷屬。與魔俱來。是故阿難。我先說言。不能堪任。於如來滅後。善巧方便。護持正法。如善守田。是故先言。寧負大地。廣說如上。」
爾時阿難白佛言,今諸大眾,離諸不良分子,全體皆堅固真實,如栴檀林無有穢木。何故有如是威儀不正之人?彼等雲何住?為是住於佛法,為是住於魔法?佛令阿難去問迦葉。迦葉答言,彼等愚癡人,皆是魔眷屬,與魔俱來此法會。
接著迦葉又說,所以我先前說言,不堪任於如來滅後,護持此《大法鼓經》,如善守田人。何以故?以魔已侵入四眾弟子中故。是故先言,寧負大地,廣說如上。廣說如上者,前文曾言,我寧負須彌至百千劫,寧屬他為僕,寧頂戴大地至百千劫,寧恆受聾盲喑啞,寧捨身疾般涅槃等。
「爾時世尊。即告我言。於我滅後。汝當堪忍護持正法至於法盡。我時白佛。我當堪能四十年中護持正法。時佛責言。何以懈怠。不能護法至於法盡也。」
所以爾時世尊令我於佛後,護持正法,至於法盡。我時白佛,我僅能四十年中護持正法。時佛責我懈怠,不能護法至於法盡。其原因便是因為魔已侵入四眾中也。
「佛告迦葉。汝且求魔。若能得者堪任護法。迦葉即以天眼觀察而不能見。如捨衛國有一野人亡失其子。於大眾中求子不得。疲乏而歸。迦葉。天眼於大眾中求魔不得。亦復如是。即白佛言。我不堪任求覓惡魔。如是八十諸大聲聞。皆曰不堪。復令賢護等五百菩薩。除一菩薩名一切世間樂見。推覓惡魔。亦復不得。」
佛告迦葉,汝既謂魔與眷屬,俱在眾中,汝且求魔,若能得者,便能護法至於法盡。
於是迦葉以天眼觀察求魔,而不能見。好象捨衛國野人,失子而求子,終不能得,最後疲乏而歸。迦葉亦復如是,求魔不得,最後失望作罷。便白佛言,不能求覓惡魔。如是八十諸大聲聞,亦求魔不得,賢護等五百菩薩,除一菩薩名一切世間樂見,余皆覓魔不得。
梵語跋陀婆羅,或作跋陀和,譯曰賢護,亦曰仁賢。
「爾時世尊復告迦葉。汝不堪任法欲滅時余八十年護持正法。南方菩薩當能護持。汝當於賢護菩薩五百眾中最後求之。迦葉答言。善哉當求。求得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世尊。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則是其人。」
迦葉覓魔不得,佛言汝不堪任於法欲滅時余八十年,護持正法也。南方菩薩當能護持,汝可於賢護五百菩薩中求之!迦葉求之,得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於是白佛,即是其人。
「佛告迦葉。汝往勸請令覓惡魔。爾時迦葉。即與八十諸大聲聞及賢護等五百菩薩。俱共勸請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汝童子。世尊所舉。堪覓惡魔。爾時童子於大眾中白迦葉言。我今堪任推覓惡魔。然有八十諸大聲聞。賢護等五百菩薩摩诃薩。及文殊師利。觀世音。得大勢。滅諸惡趣。彌勒菩薩等。何故不覓令我覓耶。宜令彼先。然後及我。」
佛令迦葉,勸請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覓魔。於是迦葉即與八十大聲聞及賢護五百菩薩等,前往勸請。彼童子推言,應八十大聲聞及賢護五百菩薩,乃至文殊師利、觀世音、得大勢、滅諸惡趣、彌勒菩薩等先覓,然後及我,方合道理。
「迦葉謂言。降伏惡魔為無福耶。答言。迦葉。汝知有福。宜自為之。我今不能。」
迦葉謂言,降伏惡魔,是有福報的。童子答言,汝知有福,應自為之。
「爾時迦葉以此白佛。佛告迦葉。此童子語為何所說。迦葉白佛。童子說言。先諸大德。然後及我。我是俗人。性復下劣。是諸大德。八十聲聞。及賢護等五百上首。彼悉在先。然後次我。時諸聲聞及賢護等。一切推覓悉不能得。如彼野人求子不獲。皆曰不堪。於一面立。」
迦葉白佛,彼童子不受勸請,謂言,應先請諸大德覓,然後及我,因為我是俗人,性復下劣。故應先八十聲聞,及賢護等五百菩薩先覓,然後及我。
然諸大聲聞及賢護菩薩等,一切推求,悉不能得,皆曰不堪,乃退於一面立。
「爾時世尊復告迦葉。汝今聞此大法鼓經。於我滅後四十年中。當善護 今正法。當擊大法鼓。吹大法。設大法會。建大法幢。然後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於正法欲滅余八十年。當以五系縛彼惡魔及其眷屬。如縛小兔廣當宣唱大法鼓經。當擊大法鼓。吹大法。設大法會。建大法幢。迦葉白佛言。當於何時。佛告迦葉。正法欲滅余八十年。」
爾時世尊復告迦葉言,汝今聞此《大法鼓經》,能於我滅後四十年中,護持正法。然後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於正法欲滅余八十年,當以五系縛魔及其眷屬,如縛小兔。當宣揚《大法鼓經》,擊大法鼓,吹大法螺,設大法會,建大法幢。迦葉問言,當於何時?佛言,正法欲滅余八十年時。
「迦葉白佛言。世尊。欲見惡魔。佛告童子。速以惡魔示諸大眾。爾時童子瞻仰世尊。即指示言。觀此惡魔。從異方來。如諸菩薩。作比丘像。於眾中坐。大眾悉見見被五系。魔言童子。我於此經不復作礙。如是三說。」
迦葉要求見彼惡魔。佛令童子,速以惡魔示諸大眾。童子先瞻仰世尊,然後指示言,觀此惡魔,從異方來此法會中坐,變作諸菩薩及比丘像。於是大眾悉見,見彼惡魔被五系縛。惡魔言:童子!我於此《大法鼓經》,不復作障礙。如是三說。
觀此經文,令人心悸。佛在世時,尚且如此。值此末世,魔益猖獗,學佛人唯有求彌陀加被,觀音助我,期免魔難。
「爾時世尊告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等菩薩眾言。摩诃迦葉。已能於我滅度之後四十年中護持正法。汝等誰能於我滅後最後護法。如是三說。無能堪者。」
世尊問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等菩薩眾言,大迦葉已能於我滅度後,四十年中護持正法,汝等誰能為最後護法?如是三問,無能堪任者。
「佛告大眾。汝等勿得起輕劣想。我此眾中多有弟子。於我滅後能護正法說此經者。賢護等五百菩薩最後一人。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於我 滅後。當擊大法鼓。吹大法。設大法會。建大法幢。爾時童子即放弊魔。時諸大眾語童子言。汝已授記。」
佛告大眾,汝等勿自輕薄,我此眾中,多有弟子能護正法能說此經。賢護等五百菩薩,最後一人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於我滅後,當建大法幢。爾時童子即放弊魔。時大眾贊歎童子言,汝已授記。(應為汝已受記)
「爾時世尊復告大迦葉言。今汝迦葉。如守田夫無善方便。不能堪任護持此經。今此童子聞此經已。能善誦讀現前護持為人演說。常能示現為凡夫身。住於七地。正法欲滅余八十年。在於南方文荼羅國大波利村善方便河邊迦耶梨姓中生。」
佛言迦葉!汝如守田人無善方便,不能護持此經。今此童子能護持此經為人演說。常能示現凡夫身,然實住於七地。正法欲滅余八十年時,在南方文荼羅國,大波利村,善方便河邊,於迦耶梨姓中生。
「當作比丘持我名。如善方便守護田苗。於我慢緩懈怠眾中離俗出家。以四攝法而攝彼眾。得此深經誦讀通利。令僧清淨。捨先所受本不淨物。為說大法鼓經。第二為說大乘空經。第三為說眾生界如來常住大法鼓經。」
童子當作比丘,持我釋迦牟尼佛名號,於我慢、緩而不精進、懈怠僧眾中出家,以四攝法攝彼僧眾。得此《大法鼓經》,令彼僧眾清淨。令彼僧眾捨先所受不淨之物,為說《大法鼓經》。次後第二為說大乘空經,再次後第三為說圓教一乘眾生界如來常住法身《大法鼓經》。
「擊大法鼓。吹大法。設大法會。建大法幢。當於我前被弘誓铠。盡百年壽常雨法雨。演說此經。滿百年已。現大神力示般涅槃。說如是記。釋迦牟尼佛。今來至此。悉當瞻仰恭敬禮拜。如是如來常住安樂。諸仁當觀真實常樂如我所說。爾時空中。十方諸佛皆悉現身說如是言。如是如是如汝所說。一切皆當信其善說。」
擊大法鼓,建大法幢,當於佛法之前,被弘誓铠,盡百年壽,演說此經已,示般涅槃。並說記言,今釋迦牟尼佛法身至此,汝等悉當瞻仰恭敬禮拜如來常住安樂《大法鼓經》。諸仁者!當觀此真實常住安樂之經,如我所說者。爾時十方諸佛作證言,如汝所說,一切皆當信其善說。
「迦葉白佛言。世尊。菩薩成就幾德。能見如來常住不壞法身。臨命終時現大神力。佛告迦葉菩薩摩诃薩。成就八功德者。能現前見如來常住不壞法身。」
迦葉問佛,菩薩成就幾德,能見如來常住法身,臨命終時現大神力?得果聖人,臨命終時能現大神力,騰身虛空,高七多羅樹,現十八神變,然後降落地上取滅。
佛言,成就八功德當能如此。
「何等為八。一者說此深經心不懈怠。二者說彼三乘三種之說亦不懈倦。三者所應化者終不棄捨。四者若僧壞者和合一味。五者終不親近比丘尼女人黃門。六者遠離親近國王及大力者。七者常樂禅定。八者思惟觀察不淨無我。是為成就八種功德。」
八種功德者,一者說此《大法鼓經》,心不懈怠。二、說彼三乘三種之說,亦不懈倦。三乘三種說者,聲聞乘說四谛法,辟支佛乘說十二因緣法,菩薩乘說六度法。三、所應度化者,終不棄捨。四、若僧團破壞者,使之和合一味。五、終不親近比丘尼、女人、黃門。黃門者,閹人也。律雲有五種黃門,生黃門、形殘黃門、妒黃門、變黃門、半月黃門等。六、不親近國王及大勢力者。七、常樂禅定。八、起不淨觀無我觀。
「復有四事。何等為四。一者善能持法。二者常自欣慶善哉我今所作快樂大善。三者能自歸依作是思惟我得善利,四者於如來常住決定無疑。日夜常念如來功德。以是因緣。現前得見常住法身現大神力。然後命終。」
復有四事:一、能受持一乘教法。二、常自欣慶能受持一乘教法,自言善哉!我今所作,快樂大善。三、自歸依佛,不恃自意語,作是思惟,我得善利。得善利者,今世後世俱得利也。四、於如來常住法身,決定深信無疑,日夜常念如來功德。
以此因緣,現前得見如來常住法身,現大神力而般涅槃。
「迦葉。如是善男子善女人。隨所住處城邑聚落。我為是等示現法身。而說是言。善男子善女人。如來常住。汝從今日。常應受持讀誦此經為人解說。作如是語。當知如來常住安樂。正心悕望勿為谄曲。當知世尊如是常住。淨悕望者我當現身。」
迦葉!如是善男子善女人,具八德四事,隨其所住之處,我為彼示現法身。法身不可見,雲何示現?當知由法起報,由報起化,故報身者報法身,化身者化法身。佛以化身示現,亦法身也。再者,此《大法鼓經》,即佛法身。
為彼善男子善女人作如是言,如來法身常住,從今已去,汝常應受持讀誦此《大法鼓經》,並為人解說。汝為人解說時,應作如是言,汝等當知如來常住安樂,汝等當正心希望受持讀誦此經,勿生谄曲不正之心,當知世尊法身常住,淨希望受持讀誦此經者,世尊當為其現身。
「汝大迦葉。當信當審。若不如是修行法者。何由見我。雲何能得神通示現。」
佛告迦葉,汝當信當審慎此《大法鼓經》。若不如是修行《大法鼓經》者,何由見我法身?雲何臨命終時神通示現?
「如我為聲聞乘說。比丘能捨一法者。我為保任得阿那含果。謂彼所行功德成就亦復如是。」
如我為聲聞乘說,比丘能捨一法者,我為保任得阿那含果。佛於經中曾說,汝等比丘能捨一法,我保任汝得阿那含果。雲何一法?所謂貪欲。謂彼受持《大法鼓經》功德,成就亦復如是。
「如我先說持戒比丘終身天神常隨供事。是故汝等。勿貪利養。當修厭離住身念處。」
如我先前曾說,持戒比丘,終身天神衛護供養。是故汝等,勿貪名聞利養,常修厭離生死,住身於四念處─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
「復次迦葉。持我名比丘常令僧淨。迦葉白佛言。世尊。此為雲何。佛告迦葉。行攝取時。滿足犯戒貪烏之眾。如彼巧便守護四法。賢護等五百菩薩。先不堪任。是等今者。猶故不堪。於我滅後最後護法。持我名比丘行攝法時。攝諸寬縱懈怠比丘。習近供養。與其經卷。消息將護。如養牛法。知可伏時。然後調伏。若攝取調伏。而不改者。則便棄捨。不令毒箭塗傷善淨。彼復當作如是思惟。莫令淨行比丘因彼犯戒。彼說非法行惡行者。不應致敬共同法集布薩自恣羯磨僧事。悉不應同。如王摧敵。彼亦如是。」
持我名比丘,即佛世時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童子於佛滅後,正法欲滅余八十年時,出家為比丘,持釋迦牟尼佛名號,故佛呼為持我名比丘。持我名比丘,常令僧眾清淨。
迦葉白佛言,世尊雲何如此說?彼比丘雲何能令僧眾清淨?佛告迦葉,彼持我名比丘行攝僧法時,對於具足犯戒貪欲、不守戒律之僧眾,彼持我名比丘,以善巧方便守護四法而度化之。此四法賢護等五百菩薩先不堪任,彼等今猶不堪任。
於我滅後,持我名比丘攝彼僧眾時。一者攝諸寬縱放逸懈怠不持戒比丘,令彼習近供養。比丘持戒,即供養於佛。二者授僧眾以經卷,消息其惑業,將護其正念正道。三者如養牛人善識牛性,知可降伏時則調伏之。四者若彼僧眾攝取調伏而不改者,則便棄捨。棄捨者,驅擯也。不令彼之惡習,染污善淨比丘。當作如是思惟,莫令淨行比丘,因彼傳染而犯戒。彼所說不應佛法,行乎惡行者,不應對彼致敬,不應與其共同法集,布薩(僧眾誦戒)、自恣(結夏圓滿日,僧眾忏悔任人舉過)、羯磨(僧眾斷事),及余一切僧事,悉不應與彼破戒乃至行惡行者共同。如王摧伏怨敵不與共同,對於難調比丘亦應如是。
「如是方便調伏彼已。於百年中常雨法雨。擊大法鼓。吹大法。設大法會。建大法幢。示大神力。命終涅槃。過千佛已。六十二劫。經百千緣覺及八如來般涅槃後。乃成佛道。名智積光明如來應供等正覺。」
持我名比丘如是方便調伏彼已,於百年中常說法度眾,建大法幢。示現大神力,然後般涅槃。過千佛出世已,於六十二劫,經過百千辟支佛及八如來般涅槃後,乃得成佛,號智積光明,三德具足。
「彼時持我名比丘者。即是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當於此土成等正覺。」
佛言,佛滅後正法欲滅余八十年時,彼持我名比丘者,即今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童子將來,當於此娑婆世界成等正覺。
「迦葉當知。無上菩提。如是難得。迦葉。是凡人所能得不。迦葉白佛言。不也世尊。」
迦葉當知,無上覺是如此地難得。彼離車童子,毛渧大海水將盡,余牛跡許,方值我授記成佛。我今問汝,凡夫為能得不?迦葉言,不也世尊!
「佛告迦葉。一佛國土一佛施作佛事。第二第三亦復如是。如一芥子中有眾多世界。周旋往返而不自知。誰持來去。誰安我此。隨所應知隨順為作。如是或有知我者或不知者。此一世界。耆阇崛山中。有釋迦牟尼佛。即於此中。有阿逸多佛。」
佛告迦葉,於同一國土中,一佛二佛三佛乃至無數佛,度眾生施作佛事。猶如於一芥子中,有眾多世界。眾生於一世界中,周旋六道往返生死而不自知。眾生迷悶不覺,雖在同一世界之中,不知誰持我生來死去?誰安我於此世間而住?眾生雖於同一世界而住,然於六道中,隨其所應知而知,隨順其性欲為作。
如是或有見佛聞法,知有我釋迦牟尼佛,或不知有佛者。於同一世界耆阇崛山中,有我釋迦牟尼佛,將來阿逸多亦於此中成佛。
我們要知道,究竟誰令眾生周旋六道往來生死?業也。眾生隨業來去生死,隨業而住。
「於此世界。或現劫燒。或現說法。如是奇特甚為希有。復有何等最上奇特。謂一切世間樂見童子。不於凡俗家生。其所生家。悉是菩薩。」
於此世界中,或現劫燒,或現說法。現劫燒者壞劫也,現佛說法者住劫也。此略說成住壞空四中劫。於一世界中,現成住壞空,而此世界不動,甚為奇特希有。而尤其奇特者,是一切世間樂見童子。彼自久遠劫來,於我滅後,正法余八十年時,此其間不於凡夫家生,其所生之家,悉是菩薩。
「迦葉當知。彼供養給侍者。悉皆歡喜。宗親愛念。皆作是言。我種姓中。有如是人生。此諸人等。一切皆是我之所遣。迦葉當知。彼菩薩摩诃薩。若余四眾為作眷屬。悉聞說此大法鼓經。一切皆當得無上菩提。」
迦葉當知,彼供養給侍者。於此童子供養給侍者,謂此童子之宗親也。其宗親悉皆歡喜,悉皆愛念此童子,作如是言,我種姓中甚幸,有如是人生。迦葉當知,彼諸宗親人等,一切皆是我釋迦牟尼佛所遣。以此童子於當來世,持我名號護持正法故。
迦葉當知,若菩薩摩诃薩,及彼四眾眷屬,聞說此《大法鼓經》,一切皆當得無上菩提。
「迦葉。我於過去久遠世時。在毗捨離城。作轉輪王。名難提斯那。爾時毗捨離城。如四天王下閻浮提。如忍世界。其余天下亦復如是。如是三千大千世界。我時壽命不可思議。我作如是轉輪聖王。行阿僧祇殊勝布施及諸功德。持戒清淨修諸善行。合集如是無量福德。若善男子善女人。聞說一乘大法鼓經。戲笑而往。乃至一念。所得功德勝前福業。不可稱記算數譬喻。所不能計。」
毗捨離城,譯廣嚴城。離車童子,即毗捨離城王族。
如四天「王」下閻浮提,「王」字應減,如四天下閻浮提。如忍世界,即娑婆世界,娑婆譯為堪忍。以娑婆世界眾生,安於三毒煩惱。菩薩度化時,眾生剛強難調,故名忍世界。如忍世界者,爾時雖不名娑婆世界,但爾時眾生剛強難調,一如娑婆世界。其東、西、北三天下,亦如南瞻部洲。如是三千大千世界,亦如娑婆世界。
我時壽命不可思議,我作轉輪聖王,行無央數布施持戒及諸功德。即略言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般若六度功德也。如是功德,集無量福德。
若善男子善女人,聞說一乘《大法鼓經》,縱然戲笑聞經不甚重視,或者一念之間聞此一乘《大法鼓經》,其所得功德,勝我作轉輪王時所作福業。其所得功德,不可稱記(應為計),算數譬喻所不能計(應為及)。
「如有咒王名曰焰照。一說此咒。四月善護。迦葉當知。世間凡咒勢力如是。何況一讀大法鼓經。而力不能盡壽為護。是故有能供養此經者。是諸眾生。為無上菩提作決定因。乃至究竟菩提不離是經。」
佛舉例言,例如有一咒王,咒王者,世間咒中之王也,此咒名曰焰照。一經持說此咒,四月之中當受保護。迦葉當知,世間凡咒尚有如此勢力,何況一讀《大法鼓經》,其功德力不能盡其壽命受到保護嗎?所以凡有供養此《大法鼓經》者,便是為無上菩提,已作決定因。乃至究竟圓滿菩提,此經常隨,不離此經。
「時諸大眾。同聲唱言。善哉善哉。甚奇世尊。今此童子。當為持佛名比丘。若般涅槃者。祇洹林神無所依怙。所以者何。彼從南方來至佛所。而般涅槃。佛告大眾。彼亦不來。我自往彼。示現其身。先遣此經。然後乃往。所以者何。若此經不往至彼手中。則彼生退心。若彼有眾生應調伏者。我與大眾往住其前。彼見我已。當即還往迎彼已便般涅槃。隨其所欲度眾生處。而般涅槃。」
時諸大眾,同聲歎言,善哉善哉!此離車童子,將來當為持佛名比丘。彼若般涅槃者,祇洹林神無所依怙。祇洹林亦作祇陀林,亦作祇園,翻譯不同而已。何以祇洹林神無所依怙?因為此童子,從南方來至此地,若從此地取滅,當回南方,所以祇洹林神無所依怙。
佛告大眾,其實彼未來此時,我先往彼處而現其身。我未往彼處時,先遣此經,然後我往彼處。所以者何?彼若不先得此經,便生退心,不堪護法矣。所以若有眾生應調伏者,我與大眾僧往到其所住其人前。彼見我起決定信已,我當即還往迎彼來至我所,然後我則般涅槃(此《大法鼓經》,屬「法華部」攝。佛最後方說《法華》,可能此經亦佛最後所說),故曰還往迎彼已便般涅槃。隨其所欲度眾生處,而般涅槃,謂佛也。謂佛隨其所欲於十方度眾生處而般涅槃也。
「爾時天帝釋子。名阿毘曼儒。當乘神通而來至此。彼雖幼少。真心清淨信樂大乘。唯獨一人無有俦匹。於天人中。持此大乘甚深經典。是故彼為說解脫因。得授佛記。」
爾時天帝釋子,名阿毗曼儒。天帝釋者,忉利天主也。其子名阿毗曼儒,乘神通而來至佛所。彼子雖年少,然道心清淨,信樂大乘,唯獨一人,無有俦匹。無有俦匹者,無有匹偶也。於天人中,持此大乘甚深《大法鼓經》,彼於天人中,說此解脫正因,甚深《大法鼓經》。同時亦於會中,蒙佛授記。得授佛記,應為得「受」佛記。
睹斯經意,似尚有余文未完。
「時諸大眾。同聲說偈
奇哉一切 世間樂見 為比丘像 擊大法鼓
護持佛法 令得久住 般涅槃後 世間虛空
彼滅度後 無與等者 如是比丘 世間難得
能為世間 說究竟道
爾時迦葉阿難賢護菩薩等。無量大眾。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爾時大眾,同聲以偈贊一切世間樂見離車童子。
奇哉一切世間樂見下,贊離車童子。
般涅槃後,世間虛空。言童子於正法欲滅余八十年時,出現世間護持正法,彼涅槃後,正法即滅,故言世間虛空。
彼滅度後,佛之正法即滅,無人更能護持正法,故曰無與等者。
如是比丘,世間難得,能為世間,說究竟道。總贊一切世間樂見童子。
爾時迦葉、阿難、賢護菩薩等,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後記
《大法鼓經》教演一乘,甚深微妙,已是不易領會,復以翻譯文字簡略,尤其費解。
幾年前便發心注疏此經,然誦讀之下,知難而退。去年再讀此經,依然未敢作疏。今年(七十七年)計劃結夏期間,注疏《大法鼓經》。於是沐手展卷,反復恭誦,然後方敢落筆。自知愚鈍,未能發經義於萬一。脫稿之日,惶恐萬分,謹此志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