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雜志 文/頓智
2011年,我曾與本煥長老有過幾面之緣,且最終如願在本老座下皈依三寶。本煥老和尚的音容笑貌時常浮現我的眼前,我也經常隨身攜帶著一張普賢菩薩十大願王的卡片,背面就有老和尚一百零四歲法相,及其親筆所題“但願眾生離得苦,不為自己求安樂”。每當有放逸的想法時,我就會把卡面拿出來看上一看,仿佛聽到老和尚鄭重地告訴我:“欲望是熱惱,念佛即清涼。”於是,心裡很快就平靜下來了。我想,在我學佛的道路上能順利前進,樹立正信,這和本煥老和尚的影響和教誨是分不開的,本煥老和尚是我心目中的一盞明燈。
求道途中的引路人
我是2011年春節期間接觸佛法的,在此之前,我很少關心佛教,甚至都沒有聽說過本煥老和尚。然而在以後的短短幾個月內,能和老和尚有幾面之緣,並在座下親聆教誨,實在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同修們也都說我是有大福報的人。
我和老和尚第一次見面是在弘法寺的方丈室。記得當時我捧了一束花去拜見本老,磕過頭之後,老和尚指著廳堂裡的觀世音菩薩像,告訴我:花拿去供佛。他的聲音很含糊,氣力微弱,顯然他的身體狀況不很好。然而,為了滿足信眾的需求,老和尚每天還是要正襟危坐在丈室裡,接待五湖四海的信眾與客人,與他們費力地交流著,鼓勵他們、引導他們。想到這些,我的心裡一酸,眼淚不禁簌簌下落。本想問候一聲:本老,您身體還好吧?但此情此景叫人有些傷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甚至一句祝福的話,也顯得多余。
正好牆上貼了一幅老和尚親筆題寫的永嘉《證道歌》中的名言“無明實性是佛性,幻化空身是法身”,似乎是一個最恰當的注腳。老和尚歷經滄海桑田的歷史大變遷,一生難行能行,難忍能忍,早已置生死於度外,只是借此幻化空身而做佛事,還會有追求無病無惱的想法嗎?至此,我才真正地理解佛教的精神超越。
老和尚問我叫什麼名字,有沒有皈依。我說還沒有皈依,他讓我四月初八日來,並給我起了個法名叫頓智。簡單交流之後,我趁機問本老:“對於佛教信仰來說,其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請本老給弟子開示。”“是慈悲。”本老認真地告訴我。這兩個字卻很清楚,出乎我的意料,好像這句話不是出自一個老禅師之口。當然,這也足夠我一生受用的了。我本來是一個重修慧不重修福的人,剛一接觸佛法,空腹高心,只願在一切智海中遨游,卻往往忽視了最簡單也最重要的東西。若不是老和尚為我點化,我如何能不繼續在狂慧的泥沼中掙扎呢?一個以慈悲為信仰之根本的人,不說對眾生不利的話,不做對眾生無利的事,精進辦道,才能真正得到大乘的法益。
讓信眾都能走進山門
弘法寺座落在鵬城第一高峰梧桐山山麓、羅湖區仙湖植物園中。當時,植物園對所有朝山禮佛的人收取門票,雖然只有二三十元,但卻把一些低收入的信眾拒之門外了。來植物園的絕大部分是常住深、莞本地的信眾,他們是直奔弘法寺禮佛、聽法,而不是來參觀那些珍稀樹種的,一律收取門票,讓人心中著實有著解不開的疙瘩。也有一部分信眾產生了誤解,認為弘法寺與植物園合伙掏信眾的腰包,則賭氣不願意再去弘法寺。
本煥老和尚聽說這件事,很是憂心,並開始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其實這也是一個普遍性的問題。自古以來,“天山名山僧占多”,而旅游部門的“圈地運動”又不可避免地把佛寺囊括進去,這裡面自然就有很多的問題,也會影響到佛教的健康發展。本老與寺院的常住執事商議之後,決定從當日起,關閉寺門,不接待一切信眾及游客,並在寺門外及主要路口張貼布告,告知此事,卻不說明什麼原因。因為牽涉到經濟利益,說什麼都是多余的,只有看誰能熬到最後了。於是,一場“非暴力不合作運動”悄悄進行著。
一個星期過去了,植物園內冷冷清清,不但門票收入直線下降,連園內的景點及游樂施設也無人光顧。最後,園方撐不住了,主動找寺院談判。在老和尚的堅持下,園方答應了憑皈依證免門票的條件。由於很多人都有皈依證,甚至不太信佛的,為了到植物園來游玩,也辦一個皈依證,雖然植物園的門票收入大打折扣,但由於弘法寺給信眾創造了朝山禮佛的方便,園內各項服務如餐飲、游覽車、游樂設施等收入都是很可觀的。在方便接引世人的道路上,老和尚一直都沒有停下腳步,亦具有超凡的勇氣和智慧。
難忘的浴佛節皈依儀式
四月初八,一年一度的浴佛節,弘法寺舉辦三皈依法會。當天參加皈依的佛子大約有兩三千人,佛堂都站滿了。我前一天晚上得了重感冒,雖然身體很不舒服,但由於不願錯過這次皈依,我還是早早地起床,擠上了去仙湖植物園的公交車。
下午一點半,皈依儀式正式開始,在請師等待的一個小時裡,全體誦念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我的病體差不多也熬到了極限,發高燒,天旋地轉,兼之上午坐車三四個小時,胃裡也出了問題,想吐又吐不出,都快昏倒了。當本煥老和尚被攙扶進佛堂時,我坐在地下,竟然站不起來了。然後在皈依過程中,也不知道念的是什麼,拜也拜不了。
我能做的只是盡全力聽著,本煥老和尚非常吃力地從口中擠出那些儀規:“香花迎……”似乎每一聲都會隨時迸斷,著實令人揪心。當時我心想,本老既然體力不支,怎麼不讓別的師父代勞呢?盡管信眾都是慕本老之名而來,但畢竟不忍心看到本老過於勞累。本老堅持主持完所有儀式,最後開示說:你們要保重身體,健康地學佛、修行。這時,我再次有種想哭的沖動,這是我聽到過的最感人的珍貴開示,真正明白了高深的佛法原來是最平實的。
建寺安僧接引眾生
繼復興廣州光孝寺之後,創建深圳弘法寺投注了本煥老和尚晚年的大量心血。在一個經濟特區,完全沒有歷史基礎建這麼大一個道場,來安僧接眾,非常的不容易。然而經濟越發達,思想越開放,越是需要有精神信仰的同步跟進。事實上,當代社會的物質生活與信仰生活是脫節的,面對著社會道德的嚴重滑坡和價值體系的崩潰,大都市裡的人們是渴望信仰的,盡管他們對佛教還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一方面,被生存逼迫得近乎麻木的人們無暇認清佛教出世超脫的教理;另一方面,他們又對佛教徒的善良、無害、慈悲為懷有強烈的認同感,這些都能喚起他們內心的宗教熱情。看到了這樣一個方便接引眾生的潛在機會,本煥老和尚神來之筆,在深圳這塊熱土上,創建了這樣一個菩薩道場。
雖然弘法寺的香火很旺盛,但本老的心中還是有些遺憾,深深地感觸著經濟社會對佛教與傳統道德的嚴重沖擊。他看在眼裡,明在心裡,知道來這裡的,到底有多少為了佛法、為了修行?而燒香、拜佛、求佛菩薩保佑發財、平安、心想事成,似乎成了信眾們的主流追求。但創建一個道場,讓信眾先走進來,也是十分必要。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接觸佛法、並得到法益的機會。於是,在本煥老和尚的帶領下,弘法寺僧眾們精進修行,積極開展對外弘法活動,潛移默化地轉化著這種燒香拜佛為福報、不求出離生死輪回的傾向,而要把眾生真正接引到覺悟的道路上來。讓眾生避開生死險道,走上清涼的坦途,是老和尚的本懷。
本老常懷赤子之心,喜歡稱自己為小和尚,可在信眾的眼中他是佛門泰斗,是眾生的清淨福田。每天都有上萬的人來弘法寺,當然最想見到的就是本老。為了滿眾生的願,本老每天都出來坐在丈室的接待廳,方便接引眾生。本煥老和尚就是這麼悲心似海,不捨任一眾生,“為諸眾生作不請之友”,給眾生創造得度的機緣。真可謂大乘行者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