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有三件事最不容易克服,就是飲食、男女和睡眠。一打坐腿就發麻發痛,皆因腸胃不清之故。
辟谷這個法門不能隨便試,如果不會服氣的話,肚子一餓,胃壁互相摩擦,會搞得胃出血,所以必須要先會服氣。我說這話不是要大家不吃飯,只是覺得大家吃得太多太不得當了。你們試試看,飯後打坐最容易昏沉,腿也容易發麻,本來坐半個小時幾十分鐘不會麻,吃得太飽,十幾分鐘就麻了。平常打坐,在早上五六點鐘和晚上七八點鐘最好,因為那個時候肚子已消化得空空的。
你們只知道虛老一入定二十多天、十多天的。這種定,他一生只有三次,一次五台山,打坐餓了,鍋中芋頭還未熟,乃一坐二十多天,出定後鍋中芋頭已發霉長毛了。腹中空虛是主要原因,以後的兩次也都是如此。
還有廣欽老和尚,他住在洞裡的時候,我去參訪他。他說曾經一定四十多天。他不識字,也不太了解佛理。過去住山洞時沒有吃的,只吃果子,所以能一定二十多天。有一次,和尚們不懂,以為他死了,要燒掉他。虧得弘一法師正在那裡,他聽說有法師遷化,就說:“慢慢來,我去看看。”經弘師看過之後,斷定是入定,否則早被燒了。
所以,閉關的人必須有內行人照顧才行。我問他:“您入定時是在三十一二歲左右的事吧?”他說:“對。”又問他:“以後是不是很少入此種定?”他說:“是的。現在沒有,因弘法事忙。”實際上並非如此,是因為他現在年紀老了,勾腰駝背。這話並不是批評人,這是研究道理,對事不對人。營養不好,身體不好,也是不能入定的主因。
但話說回來,若要入定,腸胃非清理干淨不可。道家是很注重營養的,且要流質多於固體食物,所以要有人護法,飲食、衣服、醫藥,都要調好,時間也要充裕。從前農業時代比較容易做到,現在工商業時代可就難了,時間像金子似的,其他種種也都與此背道而馳。很多人一打起坐來,又咳嗽、又呼氣的,都是吃得太多,腸胃不清的緣故。我說這些理論都是經過試驗的,否則不說。
密宗裡最著名最有成就的木讷祖師,打坐十一個月,自己把油燈擺在頭上,屹然不動,如此刻苦精勤修持,吃點草根維持余命,骨瘦如柴,連衣服都窮得精光的,也不管它。最後實在餓壞了,沒有辦法,妹妹和未婚妻替他去化緣,弄了肉和酒來。
他就顧不了不了那麼多了,一氣吃下去,哪知這一吃,就氣脈大通,而且後來在空中飛了起來。此時,他師父已去世了,但他的師父早已給他留下錦囊妙計,此時忽然想起師父圓寂以前給他背上背了這個錦囊妙計,拆開一看,只有一句話:“此時全靠好飲食!”原來他師父早就算到了。可見不是光叫你不吃東西,而且到時候,脫胎換骨之後,氣脈全通了,就能騰空變化。可見有的時候必須要吃好東西。
本師釋迦牟尼佛,出家十二年,雪山苦行六年,簡直餓癟了,乃知苦行非道,只是功德。於是下山,接受牧牛女的供養,當然不只是一兩杯牛奶啊,又恢復了三十一二歲的青年活力,然後在菩提樹下七日證道。由此可見,非要先把它餓癟了,然後再加以適當的食物調養,自然易於得正定。
現在修行人的通病就在於吃得太飽了,有一頓飯菜差些,眼睛就瞪得好大的。另一個極端就像一些法師,平時吃得太少、太苦了!一頓飯兩塊蘿卜干,連油都刮光了,太缺乏營養了,這也不行。凡是太多或太少,都容易出毛病。食物調配得適中,才能得定,要點在腸胃先須清淨,否則吃得太飽,打坐做功夫,並非在修定,只是等於幫助消化而已。等消化得差不多了,又要下坐辦事去了,如此輪回食道,永無休止,怎麼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