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殊勝的清涼放大或延長
那麼,在品嘗到明靜的感覺之後,又該怎麼修呢?
身隨他人去,心伴卿卿行。
非我纏黏你,奈何太孤零。
就算身體無法從凡塵瑣事中解脫出來,你仍在做各種各樣的事情,但心中從來都不會放下修行,一直會將上師、本尊、佛國、菩提心和發願等等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一定要有這樣的追求,否則就不能迎來後來的覺悟。)
我這樣執著於追求覺悟,只因為人生太冷寂,紅塵也太孤獨了。假如沒有靈魂的依怙,不知道生命的意義和活著的理由,我就會像無主的孤魂一樣,不知道如何是好。
表面看來,開始修行時的那種熏染也是執著的一種,你無論做什麼事,心裡總是念著佛國,念著修行,念著利眾,一直都在牽掛它們,放不下。但這時候的執著是必要的,如果這時候沒有執著,就不會有後來的覺悟。這時的執著是以“一念代替萬念”的一劑良藥。
“非我纏黏你,奈何太孤零。”不是我要纏住你,黏糊你,而是人生太孤零,紅塵太孤零。這裡的“你”指覺悟。這時,無論行、住、坐、臥,都一直追求覺悟,都在尋找靈魂的依怙,在追問生命的意義和活著的理由。
當這種追求光明的心達到一定境界時,就會出現以下的情況:
無夢即大夢,大夢亦非夢。
夢到無夢時,方有大機用。
這時,你就會發現,周遭的一切表面看來似乎是真實存在的,但你會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你會發現那些物與事是不可能真正永恆的,它們其實像夢境一樣,無論好壞,都會過去,而且留不下任何痕跡。
前些天發生了一樁車禍,出事的面包車從三十米的高架橋上墜落,爆炸了。多麼可怕。前後不超過半小時,但它確實發生了。不過在我聽說之前,它對我來說並不存在,而且對於任何一個不知道此事、沒有受到此事之波及的人來說,它都是不存在的。因此它跟一場夢沒有任何區別。即使對於經歷了此事的人,這事一旦過去,也化成了記憶,而這記憶也在飛快地消失著,不久之後,它也可能會被遺忘消解。
當你真正體會到紅塵如夢後,就不會再迷惑,你在理上就明白了。理上明白後,就是所謂的無夢,不再迷惑了。
就像某首流行歌曲中唱的:“會過去的。”當然,那很快會過去的,不只熱戀的甜蜜和失戀的痛苦,而是萬事萬物,包括我們的整個人生。
但是理上明白了,不等於事上就能明白。就像人們明知道股票升了又會降,降了又會升,卻總會因為那條上下波動的曲線而大喜大悲。所以說“無夢即大夢,大夢亦非夢”。真正像夢幻一樣的東西,它也不一定是夢。比如股票和人生,它們都仿佛是真實的存在,並非虛構出來的。因為“夢”是一個名相,大夢即非夢,什麼時候不再執著於這些如夢似幻、不會永恆的東西(夢到無夢時),你的人生才會有大的改變,智慧的光明才能開始發揮它巨大的作用(方有大機用)。
真正明白了萬事萬物這虛無缥缈的本質,就不會再為人生旅程中所遭遇的一切而迷惑、痛苦。
這是佛教中比較高深的智慧。什麼時候你覺得人生是一場夢又不僅僅是一場夢,也就能漸漸感受到生命的真谛。
從究竟意義上來說,並無實在永恆的佛國和空行剎土以及能修所修,它們跟輪回和涅槃,也是一個巨大的夢幻,它們都離不開自性的顯現。
世界和人生也是一個巨大的夢幻,你明白這種夢幻之後就不去執著。
喜悅跟痛苦的本質一樣,雖然都是虛幻的夢境,但人們往往更容易通過體驗痛苦而接近真理。例如親友的死亡,生意的大起大落,身患絕症等等。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要祝福你,不管你拿著什麼樣的門票來到“真理”的門口(是喜或是悲),你面對的,都將是光明、寧靜和不一定需要等價交換的快樂。
輪回、涅槃也是巨大的夢幻,世界本身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它沒有實質,也不會永恆,沒有什麼是能夠永恆的。明明白白知道沒有永恆,你卻想抓住那些,想讓它變成永恆,這是不可能的。
你能抓住風嗎?無論你怎樣用力,它總能從指縫中溜走。時間也是一樣。古代君王有些貪戀生命的,用過一些極端的手法想把時間留住,但最終留住了嗎?他們還是歸於黃土了。即使陪葬的東西價值連城,似乎也跟著他們的肉體入了土,但肉體總是會消失的,這些東西卻留下來了,成了時代的印記,但它們最終也會腐壞的。這是無可奈何的事,那些人拼了性命,也犧牲了多少人的性命,鮮血染紅了雙手,耗費了青春和生命,才得到榮華富貴和權力,到最後,這一切仍然會溜走的。
就連我們生存的這個星球,以及我們稱之為“世界”者,也不過是茫茫宇宙中一個微塵般的存在,它也會跟其他的東西一樣崩壞的,最終會消失於無際。它告訴我們一個真理:那個表面實在的世界,其實是個巨大的謊言,我們心目中的永恆,並不存在。
世間的一切都是變幻無常的,跟夢境沒有區別。如果有人還執著於夢境之中的東西,那是多麼滑稽的事。
如果有人神神道道地說:這個本尊跟他說了話,那個佛給跟說了話。那都是不究竟的。所有的顯現,都不過是自性的反映,離心無相。所有的佛就是能指導你認識究竟真理的導師,他們的存在,是為了讓你明白,能讓你發現自性,證得空性。如果你覺得這個“佛”是離開心性的一種永恆不變的真實神奇,你也就錯了,變成外道了。
要知道,真正的佛教,是信奉“諸行無常,諸法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