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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光法師: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通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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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通解(2)

釋照光

戊四處成就

在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此乃六種成就中之處所成就,也就是講此經所在之地。

[捨衛國]為中印度古王國名。又作捨婆提國、室羅伐國。此國多出名人,盛產各種殊勝寶物,聲名遠傳四方,故其國名為‘捨衛’即是聞物國之意。本為北憍薩羅國之都城名,為別於南憍薩羅國,故以都城代稱。乃今尼泊爾之奧都,北方約九十余公裡處,即拉布提河左岸之沙赫瑪赫地方。

佛陀在世時,波斯匿王統治此國。據《分別功德論》卷二載,佛陀於捨衛國前後居止二十五年,較住於其他諸國長久,由於此國最妙、多珍奇,人民知義理;而祇洹精捨特有神驗,當眾僧講集時,有猕猴數千前來,在左右觀聽,寂靜無聲,諸飛鳥亦普皆來集;以此國多仁慈,故異類影附。《大智度論》卷三載,捨衛城為佛出生地,為報生地之恩,故多住於此。諸經典中,常見其名,且阿含部之諸經、賢劫經、彌勒下生經、彌勒上生經、大寶積經郁伽長者會等諸會,阿彌陀經、文殊般若經、金剛般若經等皆於此處說。

捨衛國是簡稱,全名則為捨婆提國。據傳說往昔之時有二位仙人,弟弟名為捨婆(幼小之意),而兄長名為阿拔提(不可害之意),為紀念二位仙人故合其名為城名。

但若依唐.窺基大師所說捨衛國乃是訛舛,此國應當名為——室羅筏悉底布羅。

[祇樹給孤獨園]位於中印度憍薩羅國捨衛城之南。略稱祇園或祇樹、祇園精捨、祇洹精捨、祇陀林、逝多林。意為松林、勝林。‘祇樹’乃祇陀太子所擁有樹林之略稱;‘給孤獨園’即是給孤獨長者花園的簡稱。此長者即是捨衛城須達多[1]長者,因長者夙憐孤獨,好布施,故得給孤獨長者之名。而本經中佛陀講法所在之處的園子,乃須達長者購買祇陀太子的花園後,供養了佛陀及其僧團。長者雖然購買了太子的花園,但是園中之樹並未有購買,當祇陀太子聽聞到長者買花園是欲供養於佛後,太子就發心將園中之樹供養佛陀。二人共同成就此一功德,故稱祇樹給孤獨園。又因祇陀是君,而須達多長者是臣子,因此太子排在前位,而長者居後。

經文裡的處成就共分二種,一總處,二別處。所謂‘總處’即是一個國家之名,而‘別處’則是講法所在的地點了。

此捨衛國乃是往昔諸佛共講法處,因此這個地方是諸佛所加持的聖地。由於往昔諸佛亦在此地講般若經,故本師釋迦牟尼世尊在此處講般若等經。戊四處成就竟。

 

戊五眾成就

[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這是六種成就中的眾成就,或可稱為法會大眾成就。

[大比丘]乃是指德高望重的比丘,又特指證得果位的比丘。

又[大]有五種含義:一、名稱大,此諸比丘在大眾中堪為導師,乃是眾所知識之故;二、位次大,此千二百五十人皆住聖果非凡位故;三、功德大,自證出世間果位,諸漏已盡,證智、斷二德故;四、修行大,此等諸比丘雖然外現聲聞相,但內具菩薩乘,故彼等皆是求大菩提廣修利他之業的大乘行者;五、徒眾大,即彼等千二百五十人徒眾眷屬非常多之故。

[比丘]乃是年過二十,出家受具足戒的男眾。據《大智度論》卷三載:比丘之語義有五種,即:(一)乞士(行乞食以清淨自活者),(二) 破煩惱,(三)出家人,(四)淨持戒,(五)怖魔。其中,破惡(破煩惱)、怖魔、乞士,稱為比丘三義,與‘阿羅漢’一詞語義中之殺賊、應供、無生等三義,合稱為‘因果六義’(比丘為因,阿羅漢為果)。

有關比丘之種類,《十誦律》卷一及《俱捨論》卷十五舉:有名字比丘(有名無實之比丘,如雖出家受戒,但並不守持比丘應持的戒律。)、自言比丘(自稱比丘者,即自己不是比丘,而說自己是比丘。)、為乞比丘(為乞食而生活者,此種比丘,他的出家受戒都不是為了獲得究竟解脫,而只是為了生活。)、破煩惱比丘(即真比丘,此種比丘依戒定慧三學修持,斷除煩惱而證得果位者。)等四種比丘。《四分律》卷一則舉:有名字、相似、自稱、善來、乞求、著割截衣、破結使等七種比丘。而經典中所列的這些大比丘,乃是證得出世間果位的真比丘,亦即是破結使比丘,或者可稱為聖賢比丘。此中破結使的聖賢比丘,在正法時期比較多見,而在末法時期最常見的則是名字、自言、為乞等比丘。

[千二百五十人]據《過去現在因果經》以及《普曜經》記載,是指耶捨長者子朋友眷屬五十人、優樓頻螺迦葉師徒五百人、那提迦葉師徒二百五十人、伽耶迦葉師徒二百五十人、捨利弗師徒一百人、大目犍連師徒一百人,共一千二百五十人。此千二百五十人先事外道,勤苦累劫而無所證,後承佛化導,即得證果,於是感佛之恩,遂於一一法會常隨不捨,稱為常隨眾,故諸經之首列眾皆稱千二百五十人。

這千二百五十人也是證信眾,也就說在這個法會中不僅是有結集經典之人,也還有這麼多的大眾在一起聽聞佛陀講說本經。在經首列出這千二百五十人,一是表明本經的聽眾因緣,二是表明本經誠實可信,有如是等大眾共同聽聞,非結集者獨自聽聞。

另外,其它譯本中在‘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後面還有‘及大菩薩眾’的句子。如義淨三藏譯本中此處的譯文是:“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在名稱大城,戰勝林施孤獨園,與大苾刍眾千二百五十人俱,及大菩薩眾。”如果從本經所說法義來觀察,此經屬於大乘圓頓之教,因此若在法會大眾中無有大菩薩等眾,則未免有些說不過去。這個譯本之所以少了‘及大菩薩眾’一句,並不是鸠摩羅什翻譯的過錯,愚認為羅什的原梵本經文有缺,故譯本中也無有這句。

大比丘眾乃是佛教的內護,而菩薩眾是佛教的外護,故排在大比丘之後。又因比丘所現的是三寶之相,菩薩涵蓋在家眾,故為尊重三寶而列在前。最後流通分中分列天龍八部人非人等,則是表明佛法雖為出世間法,主要為度世間眾生而設,故佛法乃是救眾生出生死海之巨舟。戊五眾成就。丁一分別解釋竟。

 

丁二總釋

在通序中敘述了成就法會的六種條件,佛弟子們在具足信心以及聽聞、時間、處所、聽眾等因緣下,佛陀講述了這部經典。

序非是佛語,但卻是結集者蒙佛開許而加上去的。經文前加序的目的,就是為了表明說法的因緣,以及用時、處、眾說明經典確實可信。

經首的六種成就也充分體現出,成就一場殊勝的法會是需要具足殊勝因緣的。因若不具廣大福德是聽聞不到佛法的,凡能有佛法弘揚之地,以及能聽聞到佛法的人,都是具足大福德因緣的。

其實,這六種成就也代表了修行佛法必不可少的六個條件。如:經首之信成就是代表修行佛法的基礎之無偏之正信,一切佛教法門的修行皆以正信為基礎,故若不具足正信則不能成就佛法功德。欲入佛門則必當具足無偏正信,所言‘無偏正信’即是通過正確的認識佛教之教理而生之信心,這種信心不帶有任何迷信色彩;但若欲成就無偏正信則離不開如理如法的聞思修,故經首之聞成就則是代表聞思修三慧。現在佛教界的佛弟子們因為不具足如理的聞思,故而也不具備無偏正信。像這樣的佛弟子實際上還不算真正入了佛道,因正信乃是入佛道的根本基礎;有了前面的二種基礎條件,但若沒有閒暇的時間進行實修,則亦不能成就佛法之修證。所以一個欲成就佛道之人,應當放下世間法種種貪染和散亂,將時間全部用在修學佛法上。也就是說在人生有限的時間中,第一時間的位置上應該是佛法,而不是世間法。因此經文之首的時成就,即代表修行佛法的閒暇時間。又時成就也表成就佛法之時,何謂成就佛法之時呢?自己的心時時刻刻以出離心、菩提心、大悲心與三寶相應,這即是成就佛法之時;凡佛弟子欲成就佛道,首先當了知什麼是有情眾生成就佛道之根本所依,所謂成佛之根本所依,即是一切眾生本來自具的清淨佛性,而此佛性乃是一切佛法之所依處。若不知此理,雖經無量劫修行亦不能成就佛道。一切佛法修持的建立,皆是圍繞佛性而設立的方便,故修行佛法,當以覺照佛性為本,而統攝所有修法。因為這是成就佛法最主要的基礎,所以經首之主成就的佛,即是代表眾生本具的佛性,乃成佛之根本所依。我們內在所具足的佛性雖是根本,但因無始劫來的無明習氣障礙,不能現量了悟,故需要借助佛性外顯之善知識的引導方能了悟。因此善知識亦是成就佛法修證的主成就;具備了前面的條件,接下來還應當有適合修行的場所。一個適合修行的場所,對凡夫行者來說是非常可貴的。因凡夫行者雖已經修學佛法,但還不能於緣起法中不受束縛,故應當抉擇環境所起到的影響力。成就聞思智慧以及禅定的場所皆有差別,如高廣清淨之處宜開發智慧,而山林深幽聚氣之地宜成就禅定。實修禅定最理想的地方,應該是經過無數聖者加持的聖地。如古印度之捨衛國,佛陀在此處駐錫二十五年而廣轉*輪,因此地乃是往昔諸佛所共加持之處,此處亦成為了傳法修行之聖地。所以修行者在未有證得聖果之前,當善巧抉擇修行的道場。一個適合自己修行的地方,必然會對自己的氣脈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修行者若氣脈調順則宜生禅定智慧。這是外在所依的道場,而我們佛弟子內在則以正知正見為心安住之道場,若內在不具足正知正見,心不能安住其中,則縱然具足外在的道場,也不能成就道業。所以經首六成就中的處成就,則是代表了實修佛法安住身心之道場;而最後的眾成就,則是表明修行佛法,不可離開諸善友的提攜勉勵,亦當以眾生為成就諸波羅蜜的對境,如是則為成就佛法的眾成就。

又,若從‘如是’所表之中道義來觀察,則表明佛法是以無偏中道而為根本,正信為入佛道之方便,聞思為發定解慧之方便,閒暇為成就修慧之方便,悟自性及依止善知識為成就佛法正因之方便,殊勝處所乃安止身心的方便,善友及眾生乃成就資糧的方便。

愚僧經過長時的參究,發現這成就法會的六種條件,恰恰是修學佛法的關鍵,因此今於講說《金剛經》之際,為各位有緣同修作如是講說,望諸同修善察之!丁二總釋。丙一證信序竟。

 

丙二發起序分二:丁一敘事;丁二贊歎發問。

丁一敘事分三:戊一釋名相;戊二別釋;戊三總釋。

 

戊一釋名相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捨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這段是發起序也叫做別序,即此序文唯本經有之,有別於其它經文。

上文通序乃是為證誠信而立,今之別序乃是講述本經之發起因緣。我們學習佛經,若不知所學經典是在什麼因緣下發起的,則必不能明了經中所說法義。

 [爾時]即是指大眾雲集後,當乞食之時。

[世尊]乃是佛的十號之一,即世間中最極尊貴,堪為世人所尊所崇之意。因佛陀證得出世間的涅槃極果,堪為三界人天導師,為世間所尊,如偈頌雲:“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又《佛地論》說世尊有六德:“一自在義,永不系屬諸煩惱故;二熾盛義,炎猛智火所燒練故;三端嚴義,具諸相好所莊嚴故;四名稱義,一切殊勝功德圓滿無不知故;五吉祥義,一切世間親近供養鹹稱贊故;六尊重義,具一切德常起方便,利益安樂一切有情無懈廢故。”又如《百論》雲:“佛知諸法實相,明了無礙。又能說深淨法,是故獨稱佛為世尊。”

其實,在古印度‘世尊’時,這個名詞並不是僅限於佛,對自己最尊敬的人亦可稱為世尊。後來釋迦牟尼出世,成就了無上正等覺的果位,人們稱他為世尊,久而久之這個詞就成了佛的專用詞。佛法流傳到我國後,我國的佛教界從古至今‘世尊’這個詞所指的即是佛。

[著衣]即指佛陀將出行乞食之時,具足威儀而著僧伽梨衣。按照佛教僧眾的戒律,平常作事之時應當搭五衣,誦經做法事、僧事時應搭七衣,而受供、說法、入聚落、王宮等當著此衣。因其為比丘入王宮、聚落時所須穿著,故稱入王宮聚落衣;此衣乃是比丘諸衣中之最大者,故又稱大衣。如今佛教界一般稱為祖衣,祖衣一詞是由禅宗傳出來的,但真正的名稱則是僧伽梨。

[持缽]也稱為托缽。即世尊持缽前往城中乞食。而佛陀所用之缽,乃是四大天王所供養之寶石缽。

[缽]全稱為缽多羅,乃僧尼常持的道具(比丘六物、比丘十八物)之一,即我們佛教出家眾盛飯所用的器具。其形狀大多為圓形、稍扁、底平、口略小。其材料、顏色、大小,均有定制(缽之材料,如為鐵制,則稱鐵缽;陶土制者,則稱瓦缽、泥缽、土缽。至於盛缽之袋,稱為缽囊、缽袋。而為防止缽盂傾倒之缽台,稱為缽支;釋尊所用之缽,稱佛缽(石缽則僅限佛可使用)。後世亦有用塗漆之木缽,然此為外道所用,而非戒律所定范圍內者。)。律制規定,出家之行者必用制定之缽。

[次第乞]即是有次第的不擇貧富,而挨家挨戶地具足威儀乞食。出家人乞食是有威儀和次第的,如《增一阿含經》卷四十七及《毗尼討要》卷六所說:“入城行乞時,道側而行,左手持缽,次第乞食;以維持生命為限,心不貪著,故得食時不喜,不得亦不憂,唯以除舊疾,養氣力為要。”另據《法集經》卷一說如來乞食有三意:“即:(一)不貪珍味,美惡均等。(二)為破我慢,於富貴貧賤等家皆無揀擇。(三)慈悲平等,大作利益。”

次第乞食,乃是體現佛法中一切平等,無有貧富貴賤差別。又代表佛法能普利一切貧富、貴賤、善惡等眾生,無眾生不可度。

[還至本處]即是說佛陀在如法乞食後,持缽歸還自己所住之地。這是表佛陀在用餐上亦具足威儀。

[敷座而坐]即鋪設好坐具[2],端身正坐,而安住正定。此表佛陀雖已證佛果,但還是精進不懈,而恆住正定。戊一釋名相竟。

 

戊二別釋分四:己一具威儀而乞食;己二如法用餐;己三顯法方便;己四顯定依止。

 

己一具威儀而乞食

從[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捨衛大城乞食。]這一句經文來看,這是說明世尊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威儀都是非常如法圓滿的。雖然他已經成就了圓滿的果位,也具足無量神通,但世尊並沒有天天以神通變化而過日常生活。這也是在表明佛法不離日常生活,正所謂“穿衣吃飯無不是道,行住坐臥無不是禅。”即是世尊此時所表之意。

另外,經中既然表明‘食乞’,即是說明佛陀在吃完飯後,剛剛端坐好,就應須菩提所問宣講《金剛經》。也就是說本經是在日中時分宣講的,因佛陀是日中一食之故。日中講說此經,亦是在表明此經為中道妙法,乃是大乘離空有諸邊的無上至理。

又此中將著衣的細節講述得非常仔細,也是說明修行者不僅要著衣蔽體,還要著真正的法衣。因為外在的袈裟只是世俗所知的法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法衣。所謂真正的‘法衣’有三種:一、行者若能精進不懈行持利他等一切講著辯之事,不為寒熱等所障,如是名為著精進铠甲;二、行者能以大慈悲心攝持而行安忍,不為怨仇等動道心,猶如身有寶衣護體寒熱不觸,如是名為著柔和忍辱衣;三、凡修行者當長生慚愧羞恥之心,尊重賢德不起我慢,拒行暴惡有羞恥心而不為之,如此故名為慚愧之上服。若雖出家而不具上說三者,則雖法衣著身,實則不具真正法衣。所以本經中詳敘‘著衣’之事,乃是表明佛陀為利眾生精進不懈,而且亦是說明佛為策勵弟子將宣說無相妙法。

這一段亦是要說明,我們作為佛弟子當學佛的思想和行為。佛陀在日常的細小行為上都是如理如法的,作為佛子亦應當如佛一樣嚴守威儀而不犯小過。己一具威儀而乞食竟。

 

己二如法用餐

[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這一段是表明佛陀如法乞食後,又具足威儀地回到自己所在之地如法用餐。

能如法次第乞食,而不擇食物的好壞,以及人的善惡、貧富、貴賤等,這是表明佛陀恆住大平等之中,遠離一切冤親等取捨。如法次第乞食也是表明菩提道亦有次第,亦當依次第而行持。

從表面上看,次第乞食好像是很簡單,實際上來說是很難做到的。如果沒有真正證悟般若空性,則必不能像佛陀這樣輕松安詳。佛陀由於究竟證悟了實相般若,如實地了悟世間一切諸法皆畢竟空不可得,因此能遠離諸分別取捨,而安住在不思議的般若三昧中,行一切平等捨之事。

[還至本處]從外相上說是遵守用餐之威儀,但從內在上來說,則是表明修行佛道之人,欲成就無上菩提,則當就路還家,不需要別覓他途。所以‘本處’亦是指本來心地。

又,此處得食後返還本處,是表明於佛法起後得智[3]後,當反觀本智而證入,方能圓滿佛道之修證。因一切眾生從本圓自具的心性中枉現生死,而墮落輪回之中,故只有返還本具之心地,才能超越生死。就如同世尊從本處而出,乞得食物後還至本處。己二如法用餐竟。

 

己三顯法方便

[飯食乞,收衣缽。]這是通過吃飯完畢,而表明只要就路還家證得本來心地,獲得般若妙智後不用再起任何造作行願,自然具足圓滿一切。這也是表明無相般若妙法雖空無相,但能現起種種方便,如諸大菩薩證入般若境界,但能任運圓滿一切功德。己三顯法方便竟。

 

己四顯定依止

[洗足已]佛陀在用餐完畢後,用水洗足是表明足有污垢可用水洗,而內心之垢染,只有用法水才能洗除。

[敷座]此是欲彰顯所說之法最殊勝,故世尊自敷其座,而明此法唯親證入者方能宣說。

[而坐]此處的坐是跏趺坐,也就是說佛陀以入正定,表明此法唯與般若三昧相應者方能宣說,如無著論釋雲:“顯示唯寂靜者,於法能覺能說。”所以此處是顯示所說法要將殊勝無比,說法者唯依止寂靜正定方能說法。

此段中佛陀以洗足、敷座、跏趺坐之三事顯三理:一、以洗足隱顯般若甘露能洗心垢;二、敷座乃是暗示,欲坐道場利益眾生,當親證般若方能成辦;三、唯內證寂滅之道的人,才能善覺諸法實相,方能宣說妙法,如《永嘉證道歌》雲:“默時說,說時默,大施門開無壅塞。”

佛陀在此時示現禅定,亦是說明般若妙法乃是依離戲大空而現起的智慧方便,非是世俗戲論之說。也表明世尊一切言說之教,皆是依無言真理發起的方便。己四顯定依止。戊二別釋竟。

 

戊三總釋

這一段發起序的經文,是通過總體的敘述釋迦世尊乞食用餐等事,表明佛陀由於證得究竟涅槃而不懼生死無常,內心非常安詳自在。因此才引出須菩提的提問,下文中的‘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著菩薩。’即是在問佛,如何能令根熟以及根未熟的菩薩得大安穩,如世尊您一樣安詳呢?所以,世尊在本經開頭的行為,乃表的是獲得般若修證之後的境界,同時也表達了行住坐臥皆是道的義趣。

又,若以宗門之觀點來深究此處之內意,則本段所表非文字義那麼簡單。如本段之‘爾時’,乃是表法爾如是之時。諸佛世尊於法爾如是之實相境界中,為度眾生現報化二身,雖恆處涅槃卻能自在而現諸禅三昧,廣作音聲佛事,饒益無邊有情。如是等種種身語意功德事業,皆依不動空性本體而現起;諸有情眾生於輪回中,現種種業際顛倒之相,但一切所起、所現無不是依法爾如是的自性而現,故本經之一開始的‘爾時’二字,在文字外相上是表世尊將乞食之時,而發起後面次第乞、飯食乞、敷座而坐等事,為引發講說本經之緣由。但內在卻是表一切聖凡等法,皆依法爾如是之自性現起,一切賢聖凡夫亦復如是。諸佛聖人得悟天真佛性,故而能現種種不可思議之功德利益,於輪回中得大安穩自在。凡夫則是迷執外境,不悟本具清淨之性德,故於輪回中枉現生死。聖凡雖有如是‘差別’,但究其根而言之,則無有任何差別,乃是不二一如的。因此,無論是聖賢果地功德,以及凡夫諸業,皆是於自性中現起的。而所謂的‘自性’乃是畢竟空之般若空性,故愚有雲:“業障福德本不二,煩惱菩提乃一如,迷悟凡聖現差別,法爾如是一真界。”

尊者須菩提,善知法爾如是之空性,眾生亦本具足,故成就佛道真實不虛。因此,只有對法爾如是之自性生起堅信者,方能發起上求下化之心。由此之故,尊者於世尊安住之時而發問,如經雲:“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此中善男女等,即是指深信本具天真佛性的男女。若不知本具天真佛性,則必不能深信成佛等事,故此處之內意亦是表成就廣大發心之所依處。

凡夫養活色身,需以飯菜等為食,並善知食之時節,如是則能以飯食長養色身,而少諸病惱。然修學佛法者,雖外相不離世俗之食物而養身命,但真正的卻是以禅悅為食,而養法身慧命。故此處之‘食時’二字,若依宗門而觀之,則當意為:善知及生起禅悅之時。正所謂:善知時節,把握消息得諸禅三昧。亦即是說,行者欲得證諸禅三昧,則當於法爾如是之自性自顯之時(即爾時),此即是得入無量諸禅三昧之時,當行無分別之中道而契入之(食時)。若能於此而悟入,則知法身本具不從外得,故一切自在安穩皆圓滿具足。

長老須菩提,通達甚深般若義趣,故知法爾如是的自性,乃一切佛法所依止處。若菩薩行者不能相應天真佛性而住,則一切所行皆非菩提‘住處’,唯般若空性乃是諸佛菩薩‘住處’,因般若是諸佛之母故。如《文殊師利所說摩诃般若波羅蜜經》雲:“若優婆塞、優婆夷,得聞如是甚深般若波羅蜜,心不驚怖,即是成就真歸依處。”又《大乘理趣六波羅蜜多經》中亦說:“爾時薄伽梵告慈氏菩薩摩诃薩言:善男子!於意雲何?若有善男子、善女人歸依佛者,當歸依諸佛清淨法身。”此中‘法身’即是法性身,亦是法界空性。故菩薩行者唯依般若而長養佛身,般若即是道基住處。因般若即是法爾如是的自性,亦是法界性故。如《文殊師利所說摩诃般若波羅蜜經》雲:“般若波羅蜜、法界,無二無別。無二無別即法界,法界即無相,無相即般若波羅蜜界。”此中般若波羅蜜界即是菩薩真住處,但若不識此住處,則不能成就道業,故長老須菩提於經中而問世尊:“應雲何住?”菩薩不僅能自住般若,亦能度化眾生而證空性法界,入究竟涅槃之道。所以欲證心地法門者,應當內相應天真佛性,外相應究竟利生之行,而發真正第一發心。

至於‘著衣持缽’即是表:欲成就心地法門,不僅能深信般若波羅蜜,亦堪能承當如來衣缽及事業,而常披精進铠、柔和忍辱衣、慚愧最上服(著衣),如是方為盛載妙法甘露之法器(持缽)。

[入捨衛大城乞食]內意是表:出世間之斷證二德不離世間而得,故斷證二德之用唯入世間方能顯其究竟。佛在世間成就出世間法,雖能不食人間煙火卻乞食於人間,此乃說明世出世法不即不離之義趣。亦是說明出世法最終的目的是服務於世間的,正所謂:“依如幻諸法而證中道,於此中成辦如幻事業。依世間證出世之道,於出世中入於世間。”正如《文殊師利所說不思議佛境界經》雲:“爾時世尊問文殊師利菩薩言:童子,諸佛境界當於何求?文殊師利菩薩言:世尊,諸佛境界,當於一切眾生煩惱中求。”

本段文字義中表示城邑、聚落乃得食之處,故有世尊入城乞食之事。故內意亦為:欲養聖胎必當安神定志,於諸相中磨練身心,而得長養聖道之資糧。因世間法乃是成辦出世間法的道場,若離世間法則別無出世法可得。就如欲乞得飯食當向聚落(入捨衛大城),不僅易得且能廣泛與他人結緣,而不是山林處。故佛法雖是出世之法,但得法之處卻不離世間法,因一切法皆是佛法之故(一切法皆緣起性空,故當體即是般若空性,而般若空性即是菩提,亦是佛法。)。以是之故,菩薩乘行者,以輪回為練心成道之所,不滅諸相而悟入空性境界,故終能證極道之果。非如二乘等眾入滅盡之境,難出所知障之纏縛。如《文殊師利所說不思議佛境界經》雲:“所以者何。若正了知眾生煩惱,即是諸佛境界故。此正了知眾生煩惱,是佛境界,非是一切聲聞辟支佛所行之處。”由是故知,諸煩惱及眾生者本來空寂,與聖賢菩提等本來不二,皆乃大空本性,故行者若證知此理,即能發起恆時利益無量眾生之心,亦即是無著菩薩所說之‘常心’。

文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內意為:欲修菩提道,當平等觀待諸法,行無取捨之道,如經中雲:“復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所以文中次第乞食,即是預示心無偏則能行平等事,而歸入本真心地(至本處)。這正是菩薩修行成道之義趣所在,故尊者須菩提正是觀察到如是義趣,方才為利眾生故而問‘雲何修行?’

菩薩雖行種種事業行相,但一切皆依本來心地為所攝持,亦為度眾生所歸之處,故‘還至本處’之內意是:降伏其心的關鍵,便是於諸境界現起之時,當時時體悟真心而不迷。無論行何種事相皆當攝歸本處,方為正真之道,也就是不顛倒之菩提心。

最後[飯食乞、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等事,則是說明具足如上內在之修證,必能成辦一切而坐道場廣轉*輪。

因此綜合來說,作為修行者若不悟般若空性,則雖時時刻刻用功修法,亦不能免離無常苦惱的逼迫,如本經中須菩提所問。但若能回歸本來心地,而證悟般若空性,則一切所行皆能與般若相應,故已遠離生死無常,而心得安穩!戊三總釋。丁一敘事竟。

 

丁二贊歎發問分三:戊一正時集眾為請法方便;戊二贊佛具說真理之德;戊三正明請問以顯發起。

 

戊一正時集眾為請法方便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此段是敘述大眾於正午之時雲集,請法因緣已經成熟。因此從‘時長老——雲何降伏其心’也是屬於發起序的范疇。

在金剛經諸多譯本中,此段的前面都有[爾時,諸比丘來詣佛所,到已,頂禮佛足,右繞三匝,退坐一面。]這一段,雖然文字不盡相同,但其文義十之八九是一樣的,只有鸠摩羅什的譯本缺少這一段。所以若依諸譯本,則當加上這一句,如此才比較圓滿。

當世尊用餐完畢,正當入定之時,諸比丘雲集一起而來拜谒佛陀。為什麼佛陀剛剛用餐完畢,諸比丘就到來呢?這是因為佛陀每天在吃完飯後都要講法的緣故,因此諸弟子們就如往常一樣,在佛飯後而來拜見,以期得聞無上妙法。

諸位比丘到來之後,很恭敬地頂禮佛陀,此處之頂禮是表示恭順臣服之意。而‘右繞三匝’為恭敬所尊而右繞三匝,乃表仰望之至誠,這是古印度的一種習俗。但若以我們佛教的觀點來解釋‘右繞三匝’的話,即是順出輪回渡三有[4]河之意。

當諸比丘頂禮繞佛之後,大家都安靜地退坐在一邊,等待世尊開示無上妙法。這個時候,在大眾中有一個長老名‘須菩提’從座而起,具威儀而偏袒右肩(即披著袈裟時袒露右肩,覆蓋左肩。原為古代印度表示尊敬之禮法,佛教沿用之,即於比丘拜見佛陀或問訊師僧時,須偏袒,以從事拂床、灑掃等工作,故偏袒右肩即意謂便於服勞、聽令使役,亦即以偏袒為敬禮之標幟。),以右膝著地(這是古印度時期的一種禮敬之法,即是以右膝跪地,右足趾尖觸地,使右股在空,又豎左膝於上,使左足蹠著於地。又稱作互跪、胡跪。據《釋門歸敬儀》卷下所載,所謂互跪,即左右兩膝交互跪地,乃是有所啟請之意,或用於悔過授受之儀式,多為比丘所用。若以兩膝據地,兩胫翹空,兩足趾拄地,挺身而立者,則稱長跪,多為比丘尼所用。),而後恭敬合掌以表心念專一具弟子儀。此處是表須菩提對佛陀恭順無有違拒之心,這是為弟子以及聞法者必須具足的心態。

[長老]一詞,若以世間概念而言則為年長者,但若以佛教的觀點而言之,則是對戒臘超過十年,且具智慧的大德僧的尊稱。而依戒臘[5]長短有三種,下座、中座、上座長老。戒臘剛過十年者即是下座長老,過二十年者是中座長老,超過三十年者是上座長老。下座及中座見上座亦應當稱其長老,如《十誦律》卷三十九雲:“爾時,諸比丘不知雲何喚上座,是事白佛。佛言,從今下座比丘,喚上座言長老。爾時,但喚長老不便,佛言,從今喚長老某甲,如喚長老捨利弗,長老目犍連,長老阿難,長老難提,長老金毗羅。”在佛法中有時對戒臘雖短,但卻具足修證有智慧的出家僧亦稱為長老。而‘長老須菩提’不僅是戒臘長老,亦是具足智慧及修證的長老。

[須菩提]乃釋迦世尊十大弟子之一。又稱須浮帝、須扶提、蘇部底等多名。意譯為:善現、善吉、善業、善實、空生。尊者其實乃是東方青龍佛化現而來,為利益眾生而護持釋迦牟尼佛的教法。由於他在佛弟子中‘恆樂安定、善解空義、志在空寂’,所以有‘解空第一’的稱號。尊者也是大乘諸部般若經中,佛陀在解說空義時的當機者。

須菩提出身於捨衛國婆羅門家族中。自幼智慧聰明出眾,但是性情倔強好嗔,因此使親友對他常感到厭煩。他自己也不能和族人和睦相處,後來離家出走,躲入山中,在山林中生活時,他甚至見到鳥獸或風吹草動,都會生起嗔恨恚怒,終日中無有喜心。當得度因緣成熟時,由於山神的導引得見佛陀,見佛之後即生歡喜心,而後佛陀為他講說嗔恚果報之苦。須菩提聞佛之教誨後,當下即悔悟前非,並誠心求得皈依而出家為僧,經過精進修習,終獲證得阿羅漢果。

須菩提不只善解空義,而且將空義應用在日常修行生活之中。有一次,他在羅閱[6]城耆阇崛山[7]中縫衣服。當時他聽說佛陀將到該地,本來想立刻動身出門去禮佛。在他即將動身時,隨即思維不該以色身形相去衡量佛陀,因為一切法的本性‘悉皆空寂,無造無作。’而且佛陀也曾說:“若欲禮佛者,當視於空法。”因此,他立刻悟到真正的禮佛,不應住著佛陀的色身,而是要明了諸法性空,徹見如來法身。所謂:“能禮所禮性空寂。”這件事例,說明了他所以能獲得‘解空第一’美譽的緣由。

[白佛言]晚輩對長輩說話稱之為白,此處也說明了長老須菩提具足弟子心態,以下心(即敏而好學不恥下問之心)而向佛陀發出自己內心的贊歎和提問。又此處‘白’字,也有向上欽仰之意。若弟子對自己的老師無有欽仰之心,則必不能具足恭敬。佛陀乃人天導師,具足堪能教化一切眾生之德,佛弟子無不欽仰,尊者須菩提亦不例外。

當今佛教界的修行者們,最缺乏的就是尊師重道的情懷。為弟子者對自己的老師不具足信心,而且也沒有相應的恭敬,即使你的老師是一位有修證的聖者,但對於不具信心的弟子來說,不僅不能獲得究竟的利益,有時還會因不恭敬造下罪業。這都是因為不具弟子相的緣故。

此一段,以大眾雲集,而說明講法的總因緣成熟了。再以須菩提從佛陀安詳乞食,而明悟世尊內具之境界,後具足弟子相而請問法義,這是別因緣成熟的象征。若大眾沒有聚集,或者須菩提不具備弟子心,則講法的因緣就不會成熟。正因為總、別二種因緣皆已具足了,所以世尊才應須菩提所請,而說般若法要。戊一正時集眾為請法方便竟。

 

戊二贊佛具說真理之德

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希有世尊]此處‘希有’即其事少有,非常難見難逢之意。

此[希有]之贊歎,是相應於世尊在前安詳乞食而發的贊歎。因世尊時時刻刻安住在甚深不思議的般若境界中,遠離無常苦惱所迫,因而於外才能很自然地顯現安詳自在之相。所以,須菩提尊者見世尊現如是安詳之相,悟知佛陀如此顯現,亦是暗示不離輪回即住涅槃的妙法,故歎為希有。

又,世尊曾於往昔八萬四千歲中作轉輪聖王,若今世不出家則當二千五百歲作金輪王。如今能捨如是殊勝地位出家乞食,真是很希有的。此希有義中有四種差別:一、是贊佛陀捨勝位出家。二、則贊佛陀能為慈悲眾生,而住平等行次第乞食,實在是希有難得。三、贊歎如來所證境界深廣,能護念諸根熟菩薩。四、贊歎如來有諸多殊勝方便,能善巧教化付囑根未熟之菩薩。世尊具足如是等希有之事,故這是尊者由衷的贊歎。

另外,尊者的贊歎還有其它四種希有:一、時希有,謂佛陀之出世,非曠世所常有;二、處希有,三千世界中,佛陀不出現於他處,唯降生於迦毗羅城;三、德希有,佛陀乃具無量福德智慧者,以其最尊,無人能比,故謂德希有;四、事希有,佛陀一代所作,系以佛法普利眾生,故為希有殊勝之事。

[如來]此乃為佛十號之一。即佛之尊稱。若依梵語而說,則此名號有‘如去’與‘如來’二種,若依前者‘如去’而解,則意為乘真如之道,而去於佛果涅槃之境;若依後者‘如來’而解,則為乘真理如實之道,而來成正等正覺之意。佛陀即乘真理而來,由真如而現身,故尊稱佛陀為如來。又佛陀乃是由證悟真理而入涅槃境界,故稱為如去。正所謂“無所從來,亦無所去,名為如來。”

此處尊者稱釋迦牟尼為‘如來’,其意是說:“您證悟究竟真理而入無來去、無生滅變異的境界,雖處輪回而超生死得大自在。但那些根熟、未熟的菩薩佛子們,還不能像您一樣恆處安穩,常為無常苦惱所逼迫,無有絲毫自在。如來乃是究竟證悟真理者,您有無量方便智慧利益護念及付囑諸菩薩,因此您是最希有者!”

[護念]文字本義為:諸佛、菩薩、諸天善神等對於修善眾生或佛弟子加以護持攝受,使之不致遭受障礙。

而本經中,此處卻是指如來能善護念根熟菩薩,不遭魔事障礙,增長道業。如:孩子欲成長,必離不開母親的護念之意。亦是指諸佛子欲證般若實相之道,唯有如來能護念之。故‘護念’乃是指根熟的菩薩,雖根性成熟但亦需如來護念。如世親菩薩在《金剛經論釋》中雲:“善護念者,依根熟菩薩說。”此中所謂根熟菩薩者,即是能聽聞無上教法後心不疑不怖,而生堅固信心,發起上求下化之心,能堪承繼佛陀事業之行者。

那麼如何是護念根熟菩薩呢?所謂‘根熟菩薩’即上求佛道為成就佛法之人,因此佛加持菩薩心中長生佛智。又菩薩攝受度化眾生,如來能相應菩薩發心而加持具足教化之力。如是名為如來護念根熟菩薩。所以‘護念’即是護持已發大心的菩薩,恆住於上求下化的正念中,長生佛智而不退本願。

又就‘護念’之內意來說,發起菩提心的根熟菩薩,欲得如來護念,不得向心外執求,若於心外而求如來護念者,則是背道而馳,故不能得如來護念。唯有時時刻刻正觀諸法自性,不住一切相,以般若正智冥契真理境界,如是則必能時時得諸佛如來護念加持。為何有如此之說呢?因‘如來’者即是實相真理性體,故唯有相應實相者,方能獲得真實護念。

[付囑]即是以善巧方便教化囑咐之意。佛陀廣宣教法流傳後世,付囑未深信、發心修學佛法者,依經教而修學,這是教法付囑;經文中廣宣善知識具足無邊功德,菩提道之一切成就皆離不開善知識,這是付囑未成就佛法者,當依善知識而得成就,這是善知識付囑;此中又有授記付囑,即授記未來出世之大成就者教化眾生的事業行相,這亦是囑托他們弘揚佛法教化眾生。就如世尊在經文中授記,於後世中有馬鳴、龍樹等菩薩示現於世間,弘傳無上正法,又於圓寂前付法迦葉,而傳禅宗正法。這都是佛陀為教化未來根未熟者,而行付囑之事;經文中廣說,凡夫眾生欲獲得究竟解脫,必當依止殊勝教言,方能真正得度,這是教言付囑。

以上,教法付囑、善知識付囑、教言付囑,乃是印度嘎瑪拉希拉論師的觀點。漢傳佛教釋義較簡略:原為付托、寄托之意,在佛經中,被引申為佛陀付托弘法布教的使命。

例如:不聽話的孩子,雖然需要母親的護念,但更需要父親的方便教導。此是指根未熟的菩薩,雖具修學佛法的因緣,但根性未熟不堪大教,故需要諄諄善誘方便教化,而使彼等菩薩不退善根,成就不退轉地。如世親菩薩雲:“不退得未得,是名善付囑。”此中所言:不退得未得,也就是說如來恐根未熟菩薩,於得未得之功德有所退失,故方便付囑智者而作輾轉教化,令其善根功德不退,而安住於大乘道中,不退道業,增進修行,如是名善付囑。

此一段,雖是尊者須菩提對世尊由衷的贊歎,但也是表明,只有具足證悟絕對真理德行之人,才能宣說令眾生獲得究竟安穩的妙法。因為此處將‘世尊’的稱謂改為‘如來’,即是說明釋迦牟尼佛的希有之處,因‘如來’一詞,唯有證悟絕對真理之人方能稱之,而‘世尊’一詞,在古印度則是世間表尊敬之通用詞,所以二者之間是有很大區別的。

又,長老須菩提贊歎世尊後發問,亦是為續佛種而令不斷絕,故發如下之問。因佛子若欲建立大乘道基,明達大乘甚深義趣,必當由般若而悟入,方能了悟大乘菩提心之發起、安住、修行等行相,才能掌握調伏自心的竅訣。若行者欲對佛陀甚深境界生起絕對正信,則當學習般若。只有悟入畢竟空之究竟義趣,方能了知佛陀果位功德真實不虛。也唯有於諸法幻相中見畢竟空之實相,才能徹悟涅槃之不生不滅的義趣是如何安立的。具足如是之明悟,才能對佛法生起堅固的定解。所以,若作為佛子欲續佛慧命,則必當悟此等諸義,才是真正的佛子。

但縱觀當今之佛弟子,十有八九都是盲修瞎練,而不聞思教義,也不隨經教如理作意,不依戒律如法行持,不學禅定之法以攝心,而更有甚者反謗聞思、學戒、禅修之人為夾雜。如此之人往往是自己不知何為真修,何為真佛子,卻在佛門中生是生非。如今此種自稱是佛子者,所作之事卻是破壞佛法之事。此種雜亂顛倒叢生之原因,皆是因為沒有如理聞思修學教法之故。戊二贊佛表具說真理之德竟。

 

戊三正明請問以顯發起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雲何住?雲何降伏其心?

[善男子善女人]是經典中對在家的信男、信女之稱呼。此時的‘善’,系對信佛、聞法、行善業者之美稱。窺基大師的《阿彌陀經通贊》則說‘善男子善女人’是梵語優婆塞、優婆夷之義譯,因此是指受持五戒之男子、女人。但觀本經之義而言‘善男子善女人’,乃是通指發起菩提心的修行者。

[發]即是發心,是生起之意。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此乃梵語,其意譯為無上正遍知、無上正真道、無上正等正覺、無上正等覺、無上正遍道。

梵語[阿]是‘無’,[耨多羅]是‘上’,[三]是‘正’,[藐]是漢語‘等’的意思,[三]還是‘正’之意,[菩提]則是‘覺’的意思,合起來即是無上正等正覺之意。這是佛陀所證的境界,亦是諸佛子及菩薩所欲證之果位。此果位為世出世間一切法中最尊最上,無法可超故名無上;證入此境界者,理事遍知故名正等;因能離妄照真故又稱為正覺,如此即是無上正等正覺。

[心]即是菩薩乘行者,發起上求無上正等正覺之,及下化一切眾生之心。

這發起求證‘無上正等正覺’之心,即是菩提心之初發心,如聖者龍樹菩薩在《大智度論》卷四十一雲:“菩薩初發心、緣無上道,我當作佛,是名菩提心。”一般沒有通達教義的人認為‘菩提心’只是利他的心,其實菩提心是自他二利之心。又菩提心亦即是清淨自性本體,如《大日經》卷一住心品雲:“秘密主雲何菩提?謂如實知自心。秘密主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彼法,少分無有可得。何以故?虛空相是菩提,無知解者,亦無開曉。何以故?菩提無相故。秘密主諸法無相,謂虛空相。”此中即以本有之自性清淨心為菩提心,亦是說明菩提心者即是般若空性。

如何是菩薩乘行者呢?若欲成為菩薩乘行者,當發起上求無上正覺之心,而行下化眾生之道,如是則名為菩薩乘行者。

[應雲何住]此中‘住’即是安住不退之意。即是如何發心,能令心安住於菩提道而不退轉?

[雲何降伏其心]即如何調伏自心,而令心相應於般若空性,最終證悟道果?

綜合其它譯本來看,這一段經文是殘缺的,並不圓滿。別的譯本中在‘雲何降伏其心’這句前面,還有一句‘雲何修持’,玄奘、義淨、真谛、菩提流支、笈多的譯本中都有這句,這說明了鸠摩羅什的梵文原本有殘缺。故若加上這一句就非常圓滿了。

這一段總體的意思是:長老須菩提見到請法的因緣成熟了,便就修行佛法的四大要旨而發問。所言四大要旨者,即是如何發真正的菩提心?菩薩行者當如何令心安住於道?復又如何修行而為正修?以何方便能調伏自心?此三要義乃成就菩提道之關鍵,亦是一個真佛子所具的基礎。

因長老如是發問,世尊答所問而明發心要旨、安住關鍵、以及降伏其心,皆當悟入般若畢竟空之境界,相應隨順實相而行,才能成所問之事。戊三正明請問以顯發起。丁二贊歎發問。丙二發起序。乙一釋序分竟。

 

乙二正宗分分三:丙一立如何得安穩義;丙二廣辨般若實相;丙三結說究竟。

丙一立如何得安穩義分五:丁一贊長老能問深義;丁二印可上文贊如來之語;丁三誡聽許說;丁四略舉四義;丁五當機具聞之德而起後說。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谛聽,當為汝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丁一贊長老能問深義

[善哉善哉]這是佛陀在聽聞了須菩提為利益根熟未熟的菩薩發問後,由衷地贊歎須菩提!意為:說得好,問得好。

為什麼是‘說得好、問得好’呢?因為此中還有二意:一、贊須菩提所說‘如來善護念’等語,因尊者深知如來境界及智力,故能發如是贊歎。二、贊須菩提所問‘應雲何住’等語,尊者能為利益他人而發問,這是大菩提心的表現。由於長老須菩提善知如來境界,而發利他之心,問如是深義,故佛陀甚是歡喜。若尊者不是善知如來境界,則佛必然不會重說‘善哉’而贊歎。

其它譯本中在‘善哉善哉’後皆有‘如是如是’的句子,這是贊歎加印可之意。丁一贊長老能問深義竟。

 

丁二印可上文贊如來之語

[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這是世尊印可須菩提前面所說。意為:須菩提,正如你所說一樣,如來確實具足一切智智及諸神通勢力,能以殊勝利益護念加持根熟菩薩,亦有諸殊勝方便付囑諸根未熟菩薩。丁二印可上文贊如來之語竟。

 

丁三誡聽許說

[汝今谛聽,當為汝說。]這一段是佛陀教誡尊者欲聞法者當具相應之心,故說谛聽之語。許諾為尊者釋其所問,故說‘當為汝說’之語。

義淨三藏的譯本中在‘谛聽’之後,有‘極善作意,當為汝分別解說。’而真谛三藏的譯本中則是‘須菩提!是故汝今一心谛聽,恭敬,善思念之。我今當為汝說。’還有隋. 笈多三藏的譯本也有類似的文句。考如是等譯本,則知此一段經文,乃是世尊教誡弟子當具足聞法之心。

那麼何為聞法之心呢?有三種:一、專心致志之心,即聞法之時心唯系與法別無二念,為谛聽一心;二、極善恭敬之心,視佛法重過生命,乃極善之心。於佛法不起絲毫馬虎輕視,一心頂戴奉行,如此乃恭敬之心;三、由聞起思之心,隨所聞法能精進思維參悟,如是則為善思之心。丁三誡聽許說竟。

 

丁四略舉四義

從[善男子]到[降伏其心]乃佛陀復述須菩提所問,繼而之後告訴尊者,發心菩薩應如下所說而安住、降伏其心。

此段亦是略舉成就菩提道之四義,即發菩提心、雲何住、修行、降伏其心。除前面之發心外,其它三個皆是須菩提所提的問題。

如何是菩提心四義呢?如世親菩薩雲:“廣大第一常,其心不顛倒,利益深心住,此乘功德滿。”其意為:發廣大心、第一心、常心、不顛倒心,菩薩當發此四種深廣大心利益眾生,此乃菩薩住處。菩提道之一切功德皆以此四心方能成就,因這四種深心乃唯獨利他之心,故圓滿具足一切功德。

偈頌中所言之‘廣’,即是遠離一切冤親取捨,平等普化法界一切眾生之心,因無有親狹故為廣心。如《佛說維摩诘所說經》中雲:“菩薩於一切眾生,悉皆平等,深心清淨。”上求無上菩提是為大心。二者相合乃是廣大之心,此種發心為修行佛法之根本。

所謂‘第一’者,即是發心普度一切眾生入無余涅槃,而滅度無量眾生之心。也就是說發究竟度脫眾生成就佛道之心,乃是諸發心中之第一。若只是為解脫眾生今世苦難而發心,此雖值得贊歎,但非是菩薩第一發心,因利益眾生不究竟故。

而‘常’即是:發長久利他之心,雖經無量數劫滅度無邊眾生,卻無有度眾生之相的執取心。因無有我相眾生相之故,故無可度可捨之眾生,所以能恆常‘度’眾生而不捨離。如是之心乃為常心。

那麼什麼是‘不顛倒’呢?如古德雲:“遠離妄想分別者,即是不顛倒。”也就是空四相絕百非,無我人眾生壽者諸相,即是不顛倒,因遠離諸邊故。或者說比較通俗的說,即是能照見諸法實相,由此而不迷諸法性相,不生顛倒執著,這便是菩薩四心中的不顛倒心。丁四略舉四義竟。

 

丁五當機具聞之德而起後說

[唯然,世尊,願樂欲聞。]此中‘唯’是恭敬之詞,即敬肅傾心無有疑惑之意。‘然’應諾詞。

這是長老須菩提聞世尊所說後,便恭敬地說:“是的,您所教誡的是,我與法具足信心無有疑惑,內心清淨渴仰聞您教導。”

這一句是說明當機者,已經具足聞法之德,內心對聞法如饑似渴一樣,故以‘願樂欲聞’而起後說。

從‘佛說’到‘願樂欲聞’,這一段是本經中最關鍵之處,也可以說這是整個《金剛經》的宗旨。在經文的一開頭佛陀示現安詳乞食,長老須菩提從中體悟到世尊超離生死的不思議境界,為利益無邊眾生,而令出離生死輪回得大涅槃,尊者殷勤祈請釋尊宣示無上般若妙法,故以問:“發求證無上菩提道心的菩薩,當如何令心安住在菩提道上,而得究竟不退?如何修行是行菩提正真之道?以何方便調伏自心?”而作請法人。所以本經一切教言,皆是圍繞著此三問而說,若行者在聞思本經之時,不能以此三問為要點而思維,則縱使讀誦無數遍,亦不能了悟本經之義趣。故欲明《金剛經》究竟義趣者,當不離此三問而攝持全經,如是則必能了悟般若深義。

凡修大乘佛道的行者,皆以成就佛道度化眾生為己任。然則我等發心成就佛道的行者,雖具清淨本圓的佛性,但因無始以來為無明障惑覆蔽,而時至於今更是障深慧淺,於佛道之行持進進退退不能久住,如是皆因不知安住菩提道之基是什麼,故心不能恆住於道。今長老在經中問如是語,當思即是為我等而問,非為旁人!

今見諸多修學佛法者,雖終日忙忙而聞思修學,但經歷數年卻無斬獲。觀彼等行者之所以無有成就者,皆因不知如何修學乃是正真之道,只知用外相之功,不知佛法根本,故雖用功卻無成就。此等修行者實在來說,乃是不會修行的人。今經中尊者問:“雲何修行。”正是為我等而問,故當提起十二分之心學習本經。

佛法之教,乃是覺化眾生了悟本真之教。一切教體皆圍繞真心佛性而建立,若不悟真心,則妄心不能調伏,如是若妄心不息,則輪回不滅道果難成。雖於教理中能知本具佛性,但因不知如何調伏妄心,故不能證悟真心。若不悟真心,焉能入不思議涅槃境界,如佛世尊圓證真心,故能得大自在安穩而不為無常所逼惱。須菩提為利益我等眾生,故而問世尊:“雲何降伏其心?”

若我等行者能依本經,而了悟此三種要旨,則出離心、菩提心、正見無二智必能如實現前,菩提道果亦能任運成就。故此之一大段經文,是為安立、成就菩提心所說。因若不知諸法無實自性本空,亦不能知不生不滅是何境界,亦不知菩薩因何能經無量數劫而度眾生。若菩薩乘行者不知如是等義趣,則必然不能發起上求下化之菩提心來。丁五當機具聞之德而起後說。丙一立如何得安穩義竟。

 

丙二廣辨般若實相分二:丁一約解心顯三種般若;丁二約其行事辨三種般若。

丁一約解心顯三種般若分二:戊一明顯解般若離妄堅固;戊二舉行顯解非妄。

戊一明顯解般若離妄堅固分二:己一答上問決四疑顯三般若體;己二釋其余疑辨解決定。

己一答上問決四疑顯三般若體分二:庚一決四疑顯般若體;庚二明般若德用。

庚一決四疑顯般若體分四:辛一明廣大心;辛二明第一發心;辛三明恆常心;辛四明不顛倒心。

辛一明廣大心分六:壬一攝一而答;壬二約四生明攝法分齊;壬三約色無色顯界周盡;壬四約想有無以決外疑;壬五破除外道增上慢見;壬六攝邪歸正。

 

壬一攝一而答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诃薩應如是降伏其心。

[菩薩]即是覺有情之意,乃於輪回中覺醒而發大道心的有情眾生。此等發大菩提心之眾生,能令自心安住在清淨境界中,不起貪等垢染,如六祖大師《金剛經解義》中雲:“前念清淨,後念清淨,名為菩薩。”又所謂‘菩薩’,即是能以慈悲喜捨四無量心,及種種善巧方便饒益眾生之人。

[摩诃薩]此乃是摩诃薩埵的簡稱,即是大菩薩之意。此種菩薩於世間諸眾生中為最上,能經無量劫於輪回中度化眾生,而不退其大心,故稱摩诃薩埵。大菩薩能以般若妙智而不住輪回,又能安住大悲,於輪回中示現種種不思議身相,以及神通等事饒益有情,雖經塵劫心無退轉,常得清淨。故《金剛經解義》雲:“念念不退,雖在塵勞,心常清淨,名摩诃薩。”

當長老須菩提說,自己已經如世尊教誡,具足聞法之心了。佛陀就對尊者說:“須菩提,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的菩薩,應當這樣來降伏其心。”

在上文中尊者是問:“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雲何住?雲何降伏其心?”此處世尊卻只答‘降伏其心’,而不理會前面的問題,這是為何?其實這是因為尊者所問‘雲何住、修行、降伏其心’的三個問題,分而說之為三,但若攝一而說的話,前二者皆可歸入‘雲何降伏其心’這一問中。

眾所周知佛法乃是心地法門,之所以說是心地法門者,因其一切教法的建立,皆是以了悟真心本性為宗旨的,故所有行法皆以降伏其心為根本。所以,菩薩如何發心、如何住、如何修行,皆是降伏其心的方便。因此,釋尊攝一而答‘應如是降伏其心’,即是此意。

以上,乃是就文字所顯之外意而釋,下面依宗門而述其內意:

此‘諸菩薩摩诃薩應如是降伏其心’之文句中,當以‘如是’二字為著眼處,此之二字乃是降伏其心的關鍵。因所言‘如’者,即真心本智,亦是實相般若,生、佛等諸相不異無別,皆同入究竟實際,為‘如’之本義。真空自性雖是一切幻有妄想現起之體,卻不受彼等所障所染,真淨無為,故名為真如;而‘是’即本智妙用,後得之觀智,乃觀照般若。如實親見本智,現量[8]得睹離諸疑惑,定解圓生,信得堅固,能於本心自顯自照,乃‘是’之真義。

是故,若欲降伏其心,則當於諸生滅相中體悟不生滅之自性本智。因於究竟義中,諸生滅相是不離不生滅之本體而現的,也可以說有為不離無為,如《放光般若經》雲:“有為不離無為,無為亦不離有為。”故修行者當於有為生滅相中,體悟無相無為之自性。從而使自己安住在清淨觀智中,遠離能所變異之亂,自覺自照而離覺照之相,如是則名言相滅,心之所行思量分別不盡自盡。以此方便攝受一切利生等事業,於眾生對境中不落眾生等相,此即是降伏其心之無上妙方。但若不能於生滅相中悟不生滅性,則觀智不現,心之意亂分別也不能攝歸真如,一切所行均落於有為之中,不離生死業。如經雲:“世尊!心無悕取,不見法相有可求者,是修般若波羅蜜。”

若是有心之人,則不難於生滅相中悟不生滅性。凡諸相所現所依,皆不離無相空性。生滅諸相之法現起之所依,即是不生滅的無相空性。如《佛說開覺自性般若波羅蜜多經》雲:“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诃薩於色法中,應當了知有三種義涅槃寂靜。何等為三。一、色中無性畢竟寂靜義,二、有性無性寂靜義,三、本性清淨寂靜義。”因諸相非決定有,亦無決定生,乃因緣虛幻假法,故名言中之生滅諸相當體即空,正所謂‘色即是空’便是此之義趣。故經雲:“無有決定眾生相故。”本經中所言之‘我人眾生壽者’及世間諸相,皆是生滅相,故不離此等諸相即是不生滅之自性。但離諸相顛倒分別,於無所見中即見無生空性。

所以,約內意而言‘如是’二字,即隨順般若真理,如實而行無相三昧,故《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雲:“大王!菩薩摩诃薩學般若波羅蜜、行般若波羅蜜,正智觀色受想行識,不見色生、不見色集、不見色滅,受想行識亦復如是。何以故?自性皆空,無有真實,但虛名字。”因此,若能依真心本智,現起觀智,而照諸法空相,於一切行持中不著於相,其心自然降伏。

又‘如是’信順之意,即信真理而順真理行。真信必當親見真心本智,此即宗門破除迷關;順真理而行,則是隨順真心本智,以觀智深伏煩惱習氣,此即破重關所行;欲深伏煩惱習氣,當不離眾生對境,而行恭敬饒益無所住之行,此即是破玄關之行。故如六祖大師雲:“恭敬一切眾生,即是降伏自心處。”壬一攝一而答竟。

 

壬二約四生明攝法分齊

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

法界中一切眾生,皆屬四類所攝:卵生、胎生、濕生、化生。此四類別又名為四生,也就是說一切眾生,皆攝歸於此四類別之中。

四生:即:一、卵生,由卵殼出生者,稱為卵生。如孔雀、鴿子、鵝、雞等家禽及鳥類大部分都是卵生,還有蛇、魚、龜、蟻等也是卵生。但這都是就大部分而說,比如:人也有卵生的。例如《俱捨論》卷八所說之世羅與邬波世羅兄弟;又鹿母,毗捨佉夫人(彌伽長者之女)所生之三十二子、般遮羅王之五百子等均是卵生;二、胎生,又作腹生。從母胎而出生者,稱為胎生。如人、象、馬、牛、豬、羊、驢等,而人道眾生起初並不是胎生而是化生,劫初之時的人,男女未分,皆為化生,其後發YIN情而生男女二根,始為胎生;三、濕生,又作因緣生、寒熱和合生。即由糞聚、注道、穢廁、腐肉、叢草等潤濕地之濕氣所產生者,稱為濕生。如飛蛾、蚊蚰、蠓蚋、麻生蟲等;四、化生,本無而忽生之意。即無所依托,借業力而出現者。五趣之中,地獄、天及一切中有均唯屬化生,人、傍生、鬼等三趣則有一部分為化生,如劫初之人為化生,龍、金翅鳥為傍生之化生者,鬼通胎、化二種,故五趣中以化生為最多。凡化生者,不缺諸根支分,死亦不留其遺形,即所謂頓生而頓滅,故於四生中亦最勝。據《俱捨論》卷九載,化生者,皆以愛染當生處而受其生。又依經中所載,生於淨土者亦多為化生。在人道中也有化生的人,如蓮花生大士以及迦那提婆(聖天)尊者。

此外,又以‘四生’或‘四生眾類’等語,泛指一切之有情眾生,或作為有情眾生之別稱。准此,‘四生三有’則指有情眾生及其所生存之空間,即上記之四類眾生及欲界、色界、無色界等三界。

此句是總說一切眾生種類,四生之類統攝三界六道一切眾生。這是佛陀對尊者須菩提說:“諸發心趣菩薩乘的行者,欲住菩提道而不退,首先當發如是等大心。所謂廣大心者,即是普利一切眾生之心。”因無有冤親遠近差別,故稱之為‘廣’,乃對狹小而說。因無眾生不度,故稱之為‘大’,乃對自私小發心而說。

修行佛法大乘菩薩道的人,若無有發利益無邊眾生之心,則非是真實菩薩,如《十住毗婆沙論》卷五雲:“儜弱怯劣,無有大心,非是丈夫志干之言也。”而所謂‘廣大心’之義有二差別:一、智廣大心,順諸法實相而照見諸法皆空,有此而悟真如自性,而生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以及輪涅、煩惱菩提不二之盛定解。依此定解發起堅定不移的上求佛道之心,雖然要需經歷三大阿僧祇劫,行種種難行能行之事,方能圓成佛道,然而終能依觀智照了,安住如幻三昧,而信心終不退失,如此即是依大智所發的廣大心;二、悲廣大心,即恆依觀智照了眾生,皆與自己本來一體不二,故無論是什麼樣的眾生都能發心救渡。又依世俗谛無礙了知眾生皆是父母之義趣,由此而發起報恩救渡之悲心,行拔濟眾生苦之菩薩行,如此即是悲廣大心。壬二約四生明攝法分齊竟。

 

壬三約色無色顯界周盡

若有色、若無色。

菩薩發心度化利益眾生,不僅是局限於欲界,而且還包括色、無色界的眾生。

[有色]指色界之諸天。因色界諸天之天人,有清淨微細之色法,為所依之身相,故稱有色天。對此而言,無色界之諸天,稱為無色天。

色界位於欲界之上,因此色界離欲界之欲愛染污,所以彼等身相及一切物質皆為清淨細色。亦即在物質世界中,欲望強盛的,稱為欲界,而色界無欲界強盛的欲望,故稱為色界。色界之名是相對於無色界而立,亦是因其天人還有清淨色相,故稱為色界。其眾生離諸欲,不著穢惡之色法,但仍為清淨微細之色法所系縛,無男女之別,不生憂苦,衣著皆自然而有,且以光明為食物。《法蘊足論》卷十一雲:“雲何色界?謂有諸法,色貪隨增,是名色界。”此界眾生乃是由修學四禅八定而生。

色界有十八天,即:初禅三天:梵眾天,梵輔天,大梵天;二禅三天:少光天,無量光天,極光淨天;三禅三天:少淨天,無量淨天,遍淨天;四禅九天:無雲天,福生天,廣果天,無想天,無煩天,無熱天,善現天,善見天,色究竟天。

[無色]即是三界中之無色界天。因此界無有五蘊中之色法,僅有受、想、行、識四蘊,故稱為無色界。如《俱捨論》卷八所說:“色為變礙義或示現義,無色界為色法全然不存在之世界。”因此,這個無色界是一種非物質界的世界,此界眾生無有物質身體,唯具心識,亦時時刻刻在空定中。

無色界有四天:空無邊處天、識無邊處天、無所有處天、非想非非想處天。此之四天的眾生,皆由修行者厭棄色界,因為色質系縛而不得自由,欣求離諸色法的空定,當空定成就時,遂即入此界。如《法蘊足論》卷十一雲:“雲何無色界?謂有諸法,無色貪隨增,是名無色界。”

雖然,色界和無色界的眾生壽命比欲界六天的長遠,但並非是出離了生死輪回,故亦會在天福將盡時出現天人五衰。因此,自知壽命將近,故心生憂愁煩惱苦不堪言。所以,此等天眾亦是菩薩乘行者,發心所度化的眾生之一。壬三約色無色顯界周盡竟。

 

壬四約想有無以決外疑

若有想、若無想。

[有想]是指具有感覺、認識、意志、思考等意識作用,或指具有此等作用之有情眾生。有想又指有想天,系有想眾生所居之處。也就是說除無想天外的一切有想眾生類。

[無想]指全無想念之狀態。或指入滅盡定,證得無想果者。或為無想天之略稱,即修無想定所感之異熟果報。生此天者,念想滅盡,故稱無想天。此天為外道婆羅門之最高涅槃處,亦為異生凡夫以‘出離想’作意,修無想定,所感得的異熟之果報,稱為無想果,或無想異熟、無想事、無想報。

無論是有想所攝的眾生類,還是無想所攝的眾生類,菩薩皆無余而發利益之心。

此科中,也是通過表明菩薩乘行者,當度有想無想之眾生,而說明此等諸天之眾生的境界,並非是究竟涅槃。因無論有想無想皆是墮入了空有邊見,非是中道正見,依此種邊見成就的禅定,也必然不會是中道境界的。壬四約想有無以決外疑竟。

 

壬五破除外道增上慢見

若非有想、非無想。

這是指無色界之第四天。此天位於三界九地之頂上,故又稱有頂天。此天之名有三種解說:一、非如色界四禅及前三無色之明了之想相,故稱非有想;非如無想及滅盡定,故稱非無想。因此之境界癡暗不明了、不決定,故稱非想非非想;二、如無色界之第二天,不緣識處,故稱非有想;如第三天,不緣無所有,故稱非無想;三、於無色界第三之無所有處,除識處之想,今又除無想,共捨除想、無想,故稱非想非非想。

外道認為,此非想非非想處天,乃是超越三界生死的存在,故印度諸多外道皆修行非想非非想處定,以期成就超越生死的境界。但實則此天眾生亦無有超越死輪回,因彼等還未照見諸法實相,而捨離我執斷見思煩惱,故不能出離生死輪回。此天眾生完全墮入空定之邊執,還在二元取捨之相對中,所以未無絕對實相。佛陀在《大般若經》中所說第六會之法義,即是為破除外道此等謬執而說。

彼天界雖被外道認為已經超越輪回,但佛及大菩薩等聖者皆知仍在輪回,故菩薩發心廣度一切亦包括此天。壬五破除外道增上慢見竟。

 

壬六攝邪歸正

從‘所有一切眾生種類’到‘若非有想、若非無想’,即是在說菩薩所應發的廣大利生之菩提心,這不同於二乘聲聞的發心。二乘聲聞為自利故發心求證菩提,菩薩為究竟利他而發心取證佛果。二乘求證佛果有執取相,菩薩發心卻住無住處,而不取著空有諸相。凡夫俗子行諸善法,不離善等業相差別,而菩薩乘行者雖行善法利濟眾生,但無諸相分別,故前者乃是有為善法,而後者乃出世間無為功德。又世間凡夫及諸二乘所發心,有遠近親疏差別,菩薩發心普攝一切無有限齊,故稱為廣大心。

一切凡夫外道,及二乘聲聞緣覺,皆不能發起如是上求下化之廣大心,皆因彼等不悟究竟真理,故其發心亦有限齊。如:基督教雖行善法,也提倡博愛,但卻認為豬羊等天生就是供人食用的,因此他們對豬羊就沒有博愛之心。又他們認為世間上的眾生皆各實有,故認為上帝及魔鬼是實有的。因此他們就沒有真正的大平等心。伊斯蘭教之教義與基督教雖有差別,但卻大同小異。道家則認為,一切眾生秉天地元氣而生,雖從無到有,但確實是有生,亦有其種類差別,故彼等亦不能發起廣大平等之心。

外道等眾生因不見諸法實相,故心落於偏小境界。今此處明菩薩乘依無分別智,發心廣大,而無所不攝。此段中亦有攝邪歸正之義趣。壬六攝邪歸正。辛一明廣大心竟。

 

辛二明第一發心

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

[無余涅槃]一般通指斷煩惱障,滅異熟苦果五蘊所成之身,而完全無所依處之涅槃。此乃小乘阿羅漢捨身入滅後的境界,但此處佛陀所說‘無余涅槃’,乃是指大乘究竟之涅槃果位。

[滅度]即滅生死苦,而度脫輪回海之意。也就是命終證果,滅障度苦。即俗稱涅槃、圓寂、遷化之意。此謂永滅因果,開覺證果。即永遠滅盡‘分段與變異’等二種生死,而度脫‘欲、有、見、無明’等四瀑流。此處之‘滅度’乃是指最究竟之大解脫,非小乘之滅度。六祖大師釋‘滅度’雲:“滅度者大解脫也。大解脫者,煩惱及習氣,一切諸業障滅盡更無有余,是名大解脫。”

佛菩薩利益眾生,皆以令眾生出離生死證究竟涅槃而利益之。然欲證究竟涅槃出生死海者,當悟入佛之知見乃能得證。故如《法華經》方便品雲:“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捨利弗!雲何名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諸佛世尊,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淨,故出現於世;欲示眾生佛之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於世。捨利弗,是為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如是經義不難了知,欲成就佛道則必當發第一心,亦即是度化眾生證究竟涅槃之道的發心。

諸佛世尊以度眾生證究竟涅槃為本誓,諸菩薩乘行者乃是佛子,故亦當攝受眾生歸就無上覺道,如《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中雲:“大王!菩薩摩诃薩行般若波羅蜜,無有一心一行空過不向薩婆若者。菩薩摩诃薩行般若波羅蜜,遍緣諸法而能不著,名憂波憍捨羅,觀見諸法,無不趣向菩提之者。大王!譬如三千大千世界大地,出生諸物,人無不用。菩薩摩诃薩行般若波羅蜜,所緣境界,無不利益趣向菩提。”辛二明第一發心竟。

 

辛三明恆常心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這是菩提心之常心,即雖度如是無量無數眾生出離生死,而證究竟無余涅槃,但卻無能度所度之分別執著,心常安住於無所住中,離四相絕百非。故雖經無量數劫度化眾生,但由於徹底了悟一切法本來空寂,一切相皆畢竟空不可得,因此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正因為菩薩了悟眾生本空無所有,故而才能安住於如幻三昧中,行所有利益眾生之事,雖經無量數劫而度生之心無有退失。因能安住般若空性,故遠離三時變遷之概念,亦不著諸法相,如下文經雲:“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由是故知恆住於畢竟空,才能生起如是恆常心。所以,了知一切眾生皆自心所現幻相,故菩薩度生即是度己。如世親菩薩雲:“菩薩取一切眾生,猶如我身。以此義故,菩薩自身滅度,無異眾生得滅度者。若菩薩於眾生起眾生想,不生我想者,則不應得菩薩名。如是取眾生如我身,常不捨離,是名常心利益。”辛三明恆常心竟。

 

辛四明不顛倒心分四:壬一明四相空寂表無眾生可度之義趣;壬二答須菩提所問;壬三復說;壬四明不住相行菩薩道之功德。

 

壬一明四相空寂表無眾生可度之義趣

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為什麼實無眾生得滅度呢?須菩提,若菩薩行者有我人眾生壽者的四相取著,那麼此菩薩未悟諸法實相,故彼非是真菩薩。

[我相]即指我之相狀。世間凡夫認為諸因緣和合的生命,以及心識就是我相,並認為這個‘我’是實有存在的。但事實上一切有情生命,皆是因緣相對組合而現的無實假法,並不是獨立真實存在的。因世間凡夫認為實有‘我’之故,進而攀緣外境起‘我所’之執著,所以才起諸煩惱等事。其實,這個所謂的我,只是一個相似的假我,雖然有名字,但並無有實,如《成唯識論》卷一雲:“愚夫所計實我、實法,都無所有,但隨妄情而施設,故說之為假。內識所變似我似法,雖有而非實我法性,然似彼現,故說為假。”

[人相]謂眾生於五蘊法中,妄計我生於人道而為人,故而異於其余諸道。也就是說人道的有情眾生,認為人確確實實和其它五道的眾生實有差別。但事實上人我等五蘊所生法,皆無所有不可得,如佛在《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中雲:“大王!菩薩摩诃薩學般若波羅蜜,行般若波羅蜜,正智觀色受想行識,不見色生、不見色集、不見色滅,受想行識亦復如是。何以故?自性皆空,無有真實,但虛名字。”

[眾生相]所謂‘眾生’即眾緣和合而生,故名為眾生。既然是眾緣和合而生,即非獨立實有,但凡夫眾生於五蘊法中,妄計我依色受想行識五蘊和合而生,執著此五蘊諸法和合所現之生命是真實存在的。

[壽者相]謂眾生於五蘊法中,妄計我受一期(從生至死)之壽命,長短不一,因人而異。既然有我相,那麼就會有一期生命長短差別,故而凡夫眾生認為各類生命壽量實有差別。

此中所說四相倒執,即是代表了眾生所有執著。其實,若是具智慧之人深入而觀察的話,不難了知此中義趣。所有一切事物現象,皆相對組合而現,它們並沒有真實存在的個體,只能名為是相對存在的現象而已。可是,所謂相對存在的事物,到底是能不能算有呢?凡相對存在的現象都沒有生起的第一因,因為相對事物的果是不會有絕對生起之因。相對存在的法是二、是三四等,而絕對存在的事物,則必然是一不是二。因絕對之法乃獨立非和合,相對之法皆是組合而生,獨立者非二、非三,乃單一之故。而一切法皆是相對和合,因此不會有實有因存在。既然無有真實存在的因,則一切法即是無生,既然是本來無生,那麼一切諸法相的出現,就必然是由心識顛倒所現的幻相。主體事物都是無生的幻相,那麼在主體事物上,才會有的壽量以及種種差別,更是虛妄無實的。《入行論》中雲:“非身非異身,非合亦非離,彼無少實故,有情性涅槃。”

菩薩為什麼能行如是廣大、第一、恆常心呢?因為真正的菩薩乘行者,必是深悟般若實相,知一切相皆畢竟空,故乃能離我人眾生壽者等相執著。若菩薩不能如是相應般若空性而攝諸法行,則菩薩所行一切不與無為法相應,不與般若相應,故所行亦非是菩薩之道。所以,此句乃明不顛倒而恆住正智,方能行菩薩道。

若起我相執著,則相對的必然會有人相及眾生相而起,既起如是等執著,便不能超離生死而入涅槃,故必有無常苦逼,因而妄想壽命更長,故起壽者相之倒執。具足如是倒執之人,乃十足之凡夫,故非是菩薩。而真菩薩能發起廣大、第一、恆常之心,則說明菩薩必無如是四相倒執。因此,此處所表乃是菩薩之所以能行菩薩道之根本,即此種無倒般若正智。菩薩的究竟正智,乃是順實相而生。所言實相者即是無相,無相是畢竟空不可得,故真正的菩薩具足了知實相之智慧,因而順真理不起諸相分別。所以,菩薩離四相乃是因一切法本來無所有不可得故,如《放光般若經》雲:“捨利弗!一切有言吾我者亦皆字耳,索吾我亦無有吾我,亦無眾生、亦無所生、亦無生者、亦無自生,無人無生、無作無造,亦無成者、亦無受者、亦無授者,無見無得。何以故?一切諸法無所有,用空故。”

一切有情眾生深陷輪回,皆因有此四相執著之故。從究竟勝義谛而言,實則眾生與佛本來不二,若能絕此四相之倒執,則必能證得本具之空性。故諸菩薩行者,欲安住於菩提道無有退轉,當離四相絕百非,發般若智而統諸行,如是方為真菩薩行者。

當今之佛教界的同修道友們,往往把所行普通有為善法福德和出世間無為功德混為一談。這皆是因為不了解,所謂行菩薩道,應該具足的基礎是什麼。所以,才會如世人一樣,認為佛教不就是簡簡單單的行善嗎?然而正確的來說,佛教的行善積德,並不是如一般人所認為的那樣,而內在是與般若智慧相應的,即雖行善法卻不著任何相,心如虛空而無所住。因此,佛教所行的一切善法,非世間人以及外道等所行,故此善非彼等之善。世人以及外道雖行善法,心不離四相而生顛倒,故非是菩薩道所行。

所謂‘菩薩’者,即是見諸法本空無所得,生佛、輪涅等空花,如是而悟知無生之境界,故能順行而度諸苦厄,如《佛說開覺自性般若波羅蜜多經》雲:“若菩薩摩诃薩於諸識中解無相法,苦自止息,諸相寂靜。如是所行,當知是為菩薩正行。如是行者,是菩薩速疾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果。”

從‘諸菩薩摩诃薩,應如是降伏其心。’到本段之末‘即非菩薩’,這是表四生、四想之一切眾生,雖有相似的種類差別,但實際上當體空寂,皆乃畢竟空之實相。故此處亦是在說明,一切眾生皆歸唯一實際,因皆無自性不可得故,乃實相般若之義趣。

因此,實相般若雖畢竟空不可得,然卻不離諸幻有假法,此即是‘有為不離無為,無為不離有為’之義趣。所以,一如不二之畢竟空,乃實相般若之體。

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及一切法相,皆無實有不可得,故真菩薩因無誤覺了眾生實相之故,雖度眾生卻不起實有眾生可度的執著。壬一明四相空寂表無眾生可度之義趣竟。

 

壬二答須菩提所問

復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

再者,須菩提,菩薩於修行佛法時,應當照了諸法實相,而行無所住行。於行布施等法行時,當不住色聲香味觸法。

這一段是正答長老須菩提之所問。長老在前文中問:“雲何住、雲何修行、雲何降伏其心?”所以佛陀答:“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此回答有二差別:一、發心,即是教誡菩薩乘行者,於行菩薩六度萬行之時,應當以不取著於諸相而發心。即不以求取功德而發心,亦不是為施而求報而發心,也不是為執著成就無上菩提而發心。菩薩發心行饒益眾生之行,唯以饒益眾生而發心,雖發如是之心,但卻不起饒益眾生相的顛倒,如是發心即是行持無願解脫門;二、無住行,即行菩薩行時,照了諸法皆空,行者心離空有諸相,時時刻刻於真空自性相應,而行持空解脫門。不取著一切相,心無所住,不起修整及對治分別,安住於當下空明之中,如是即為行持無相解脫門。

[菩薩於法應無所住]即是指應知諸法性相本空,不應起執著,心無所住而攝諸六度萬行。因諸法法性本來無我無生,是畢竟空之法界體性,由是故當隨順實相真理,而絕自他等相差別,故菩薩當行無所住之道。又菩薩當知自性本體,當體清淨而周遍萬法,一切有情與無情皆自心幻相,心本空寂,絕無如實的是非差別,故當隨順真如自性,而無所住攝一切法行。

[色]即是指所有有形有色之法,凡眼根所對所覺者即是色法。但有時‘色’又指一切有為法相。而經文中後面的‘聲香味觸法’,皆是指余五根所對之塵境。

此六塵乃是有情眾生所對所攀緣的境界,亦是無自性之假法,故世尊教誡長老不得執著六塵境界,而行菩薩施等六度。

[布施]以慈悲心而施福利與人之謂。乃梵語檀那之意譯。梵、漢並稱為檀施、檀信。布施之本義,原為以衣食等物施與大德及貧窮者。至大乘時代又加上法施、無畏施二者,而擴大布施的意義。並謂財施、法施、無畏施是行菩薩道者必修的布施行。其中法施之功德較財施為大。所謂‘法施者,有世間法施,及出世法施二種。一、世間法施:演說不淨觀、持息念、四靜慮、四無量、四無色定及五神通等法,勸人生於人天之說教,稱為世間法施。二、出世間法施:演說三十七菩提分法,及三解脫門等聖法,勸人成佛之教法,稱為出世法施。此二者中出世間法施的功德要超越於世間法施,因後者不能令眾生究竟離苦故。

若所行一切利生等菩薩行,不以般若智慧攝持,與世間善惡等心相應,如是即是與無明相應,亦是與輪回業緣相應,故此種所作不能離生死海。所以不是大乘道之波羅蜜,不能到涅槃彼岸。如《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中雲:“佛告治世聖王言:大王!夫布施者,若無般若波羅蜜,但名為檀,非波羅蜜。以般若波羅蜜故,乃得名為檀波羅蜜。”

此中,舉布施度而統攝六度等萬行,並不是單指布施時,要如此發心及行持,而是菩薩道一切所行當以無所住攝持。這是菩薩欲住菩提道之所依,若不依如是所行,則不能住於菩提道中。菩薩以無所住而攝布施等,能速疾得證無上菩提,如《佛說了義般若波羅蜜多經》中雲:“若諸菩薩摩诃薩,於諸法中行施行者,無能施、無所施、施無所得。若如是者,即能圓滿施波羅蜜。”

諸位修行者當知,菩提道所安立之基,乃是畢竟空之第一義谛,故菩薩所行施等六度,則當以第一義攝持。為令心不散於分別攀緣中,故當以無所住攝持散心而入三摩地,觀一切散亂皆為智慧游舞,安住清淨般若波羅蜜中。能如是住則名為菩薩住。如此之行,即是以第一義勝義空性,攝持諸饒益有情之菩薩行,如《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中雲:“大王!菩薩摩诃薩住勝義谛化諸有情,佛及有情一而無二。何以故?有情、菩提此二皆空。”

所謂雲何住,即是說明菩薩修行菩提道當依止何處,以什麼為行菩提道之所依處。一切諸佛如來住於法界實相性體之中,而菩薩則當住於般若正智之中。所謂‘住般若正智’者,即照了諸法皆空,而心不生取著,離諸相分別,即為住般若正智。如《放光般若經》雲:“佛告捨利弗:菩薩行般若波羅蜜者,不見有菩薩,亦不見字,亦不見般若波羅蜜。悉無所見,亦不見不行者。”所以,離諸相分別而應無所住,雖行利益眾生等事,但遠離諸相分別執著,即是菩薩住處。於諸法中不見有凡夫法、聖賢法可得,無所得中離得與不得之分別,即是菩薩住處。不僅不住色布施,亦不住聲香味等布施,照了諸法空相,於無住中行無相布施。

真正的菩薩,發心成就佛道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能更好地利益如母有情,故發心菩薩於因行之時,以六度而攝受眾生而為己任。佛陀在諸大乘經典中屢有如是教誡,如《大乘理趣六波羅蜜多經》中雲:“爾時,佛薄伽梵告慈氏菩薩摩诃薩言:“若善男子、善女人,應當導引五趣眾生,置於無上正等菩提,遠離外道邪法及惡知識,應當親近修行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智慧具足,行大乘者而為伴侶。”壬二答須菩提所問竟。

 

壬三復說

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

佛陀對須菩提尊者說,菩薩就應當如上所說一樣,安住無相空性中,而行六度等行。上文中佛陀已經說‘不住色聲香味’布施之義趣,故此處乃是總結復說。菩薩行之六度以施為首,乃是因其易行及自他二利明顯之故。

關於,安住無相空性而行六度,則當具二決定解:一、決定了知諸法無生虛幻,而心不取法相;二、決定了知能覺之心,亦是無生假法,故心不起能所分別。總而言之,行者若決定知色、心等法皆唯一空相,本一如不二。由此二決定解,隨順諸法實相而行,即是順法無住行。若不具足如是二種決定解,則行者不知如何相應無相而行,故具足此二種決定解者,當速得菩提。如經雲:“若法暗與明,平等性如是,依止及解入,知已得菩提。”又《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中所雲:“大王!雲何菩薩摩诃薩學般若波羅蜜,行檀波羅蜜?菩薩摩诃薩以清淨心無所希望,為他說法不求名利但令滅苦,不見我說、不見聽者,無二無別,自性離故,是名菩薩摩诃薩學般若波羅蜜行法檀波羅蜜。”

從‘菩薩於法應無所住’到‘不住於相’,這一段雖乃世尊教誡菩薩如何住,但此亦是教導菩薩行者起般若觀智,正觀諸法大空本性,而行無相般若三昧。於施等所行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即是觀照般若。所謂觀照般若者,即是照見諸法皆空無所有,而心不起能所二取等分別,此照而寂之心智便是觀照般若。實相般若乃是觀照般若之體,故觀照般若亦稱為觀智及空智。壬三復說竟。

 

壬四明不住相行菩薩道之功德

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為什麼發心菩薩行布施要不住相呢?因不住相故心量廣大無邊,無有狹隘限齊與虛空等。不住相而行善法,此之所行即是般若廣行,乃真菩提行,故所獲福德不可思量。

[不住相布施]即不住自他等一切相,而行無相布施,也即是三輪體空的布施。

一般世間的布施只是有相布施,此種是世間順有為善心而發之善行,因與世間有為心相應,故所得福德亦只是有為福德。既然是有為福德,必然有限有盡,也易破毀壞失。而菩薩道行者所行布施,不同於世間所行,乃是無相布施。發心菩薩為求佛道饒益眾生,故於一切行持中,必當安住般若空性,行無取捨之道,方能與佛道相應而成就慧資糧;又為利益眾生故,發心菩薩行布施等種種善行,心無所住,離自他及施果等分別取捨,行三輪淨施,貪等垢染之心,應所行而斷,於般若空性中便能任運成就福資糧。經雲:“般若波羅蜜如地,菩提道一切功德由般若而生。”

無相布施即是三輪體空布施,所言‘三輪’即自相、他相、施物施果相。行菩薩道之人於行布施之時,當念知所謂能施之我,乃是因緣假法,當體性空,故不著自身,不起我想,亦不求由施所生之果;既然能施之人當體空寂,那麼受施之人亦復如是,故對受施者亦不生分別執著;如是,能施及受施二皆無我,施物以及施果亦空無所得,故菩薩行者不應不起此等執著。《菩提資糧論》雲:“三輪淨者:菩薩於般若波羅蜜中行布施時,不念自身,以離取自身故。不念受者差別,以斷一切處分別故。不念施果,以諸法不來不出相故。如是菩薩得三輪淨施。”之所以於行布施中起如是無相行,乃是順實相而行故。因以般若正智觀察諸法皆空不可得,故行菩提道者若欲出離輪回束縛,當正觀諸法而順實相。《法界次第》雲:“若布施時,施人、受人及財物三事皆空不可得,入實相正觀。”

此段也是告誡地前諸凡夫菩薩,若能以空智正觀諸法實相,而不住相行布施等,則可得不可思量之福德。凡夫菩薩由於未證法身,所以只能依教而生正智。此處深明般若空性具足無為妙智,令凡夫菩薩聞而起信,故此處所表乃文字般若。壬四明不住相行菩薩道之功德。辛四明不顛倒心。庚一決四疑顯般若體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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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古中印度憍薩羅國捨衛城長者,波斯匿王的主藏吏。又稱須達多、蘇達哆,意譯善施、善授、善與、善給、善溫。氏為城中富豪,秉性仁慈,因常憐愍貧窮、孤獨者,好行布施,故人譽為阿那他擯荼陀,譯給孤獨食或給孤獨。有七子二女,氏在為第七子婚事而滯留王捨城時,曾至竹林精捨拜谒佛陀,聽聞說法,而內心感得無畏。氏乃發淨信,歸命釋尊,受五戒而成為優婆塞。其後,為使佛陀游化捨衛城,乃偕捨利弗回國籌劃建精捨之事。時,氏見城南只陀太子之苑林適於修道,遂以滿地之黃金購得,而造內含十六大院,六十小坊的大精捨,名祇樹給孤獨園(即祇園精捨),作為佛陀及眾僧的住處。此外,並率全家歸依佛教,故其家中法音不絕。後,氏生病時,阿難、捨利弗曾來慰問,命終生兜率天。

29、坐具:比丘六物之一。音譯尼師壇、尼師但那。意譯為敷具、鋪具、坐臥具、坐衣、襯臥衣、隨坐衣。略稱具。即坐臥時敷於地上或臥具上之長方形布。系為防御地上植物、蟲類以保護身體,避免三衣及寢具之污損而作者,即有護身、護衣、護眾人床席臥具之作用。坐具之顏色與三衣相同,用青色、黑色、木蘭色。若取新衣作坐具,可作二或三層;取舊衣作者,則可作四層。又新作坐具時,須取舊布貼在中央或四邊。其大小則因律典不同而有異,蓋以長為佛陀二桀手,廣一桀手半為本制。據《敕修百丈清規》卷五辦道具條載,長四尺八寸,寬三尺六寸;若以如法而論之,則一般約長六十公分,寬四十五公分。但漢地後來逐漸加大尺寸,約長一百六十五公分,寬八十公分。藏地的坐具則大約是長六十公分,寬四十五公分。

30、後得智:又作無分別後智、後得無分別智。無分別智之一。與‘根本無分別智’(根本智)相對。即根本無分別智後所得之智。蓋此智乃根本智所引,能了達依他如幻之境,故稱如量智、權智、俗智。又根本智為非能分別、非所分別,此智則為所分別、能分別。於十波羅蜜中,與後之方便善巧等四波羅蜜相配。佛陀起大悲救眾生者,此後得智也。

31、三界之異名也。生死之境界,有因有果謂之有。三有者,三界之生死也。一欲有。欲界之生死也。二色有。色界之生死也。三無色有。無色界之生死也。

32、戒臘:指僧侶受具足戒以後的年數。

33、羅閱:即摩竭陀國王捨城之梵名。

34、耆阇崛山:王捨城附近的山峰,因系佛陀說法之地而聞名。意譯靈鹫山。

35、現量:現實親見而量知其自相,毫無分別推求之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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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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